辰皎帶著黎昕走出地牢,只向獄卒交代了,不可與胥林說一句話,也不許虐待他,獄卒得到這樣輕松的活,當然也即刻應下,畢竟識時務者為俊杰,如今廬州城誰說的算,除了攝政王,就是眼前這位城主了。
半路上,黎昕上前攔住辰皎的去路,到底還是忍不住:“為什么你一次一次地放過他?”
“他不曾做過些什么,更何況如今那個巫骨門門主的身份尚未可知,他還不能死。”辰皎直接道。
黎昕心覺沖動,只要一聽到利用女人做出那些豬狗不如的事,她就很快將自己代入,然后道:“對不起,我……”
辰皎自然不會與她生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反而安慰道:“他是死不足惜,但目前的利用價值還在,還不是他死的時候,到時候如果他要死了,我會讓你親自動手。”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黎昕撇過臉,顧左右而言他。
辰皎看了看她,直接越過,一路上兩人不再說話。
不多時來到攝政王府,燕昱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看到她們腳上的泥土,微微皺了皺眉,上前道:“你去見胥林了?”
辰皎微微點頭。
“胥林那么無恥,你還去見他作甚?”燕昱有些生氣道。
“問一些瑣事而已。”辰皎坦蕩地說道。
燕昱微微一怔,揣摩自己剛剛的口氣是不是重了?打破尷尬地咳嗽一聲道:“走吧,國公府的喜宴開始了。”
聞言,辰皎略略蹙緊眉頭,燕昱的用意,就是想要讓她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可如果是辰皎的話,她當真能承受得住?
見她沒有跟上去的意思,燕昱轉頭看了看她,微微嘆了口氣,走到她面前說道:“無論發生什么,你一定要牢記,任憑對手再強大,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是你堅強的后盾。”
“燕昱……”辰皎看著燕昱。
說實話,剛來到這世間時,父親曾是唯一的牽絆,自辰皎重傷后,她才得已出現在眾人面前,辰皎想要廬州,她不管使什么手段都會助辰皎成事,盡管如此,眼前的人或事都不值得令她打開心扉。但辰皎不一樣,她內心柔軟,即便那人欺騙她,利用她,只要對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還是會選擇原諒。
初到廬州,她從來沒想過能遇到以前的戰友閆巖,只是物是人非,他誤會自己為了活命而選擇丟棄尊嚴,這讓她感到無比痛心,她曾經活下去的理由不正是為了解救這些戰友嗎?或許在他們的眼里,雖死猶榮才是最偉大的作為。
葉塵陽帶著重傷的她來到百里城,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燕華對自己的彌補,黎昕的姐妹之情,還有葉塵陽、司空千潯以及燕昱,他們一個個都對她發自真心的兄妹情誼。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二哥。”燕昱似乎是想了很久才敢做下的決定,不是因為燕華,而是怕辰皎不愿意這樣叫他們。
以燕華一代算起,燕華為大哥,燕昱排行老二,司空千潯是老三,最小的便是葉塵陽。
“我……”辰皎不敢答應,她害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燕昱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就算沒有大哥這一層關系,你在百里城,為燕國所付出的一切,足以讓我俯首稱臣,你不愿叫我一聲二哥,我還是甘愿輔佐你。”
辰皎輕輕搖頭道:“燕昱,我只是怕……”
黎昕輕笑著走了過來,說道:“你怕什么呢?平日里你叫我黎昕姐,這回真做了你姐姐,還是我們高攀了。”
“黎昕姐,我不是這個意思。”辰皎急忙解釋道。
黎昕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當然知道了,你只是覺得燕昱和我們是不是出自真心?”
“不是”辰皎低下頭搖了搖道:“我只是害怕是夢。”
黎昕掩嘴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臉頰,說道:“是夢嗎?”
辰皎吃痛。
“辰皎,你別想的太復雜,人間險惡,但我們都是出自對你,你也一樣,所以,如果你現在還猶豫的話,那也沒關系,你可以拭目以待,我們到底是不是你值得擁有的家人。”燕昱誠懇的說道。
家人?辰皎聞言,為身一怔,她還有資格擁有嗎?燕昱誠懇且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黎昕也沖她點頭。
“二哥。”辰皎終于釋懷,她真的太渴望親情了。
燕昱攬過她的肩,摟在懷里,只是親人之間的擁抱,說道:“這一次,我絕不容許你出任何事。”
不知為何,辰皎竟然覺得燕昱的擁抱里有一種久違的親情,讓她貪婪地躲進他的懷里,燕昱得到她的回應,不禁收緊手中的力道,站在一旁的黎昕看到這樣的場景,竟有些淚目,悄悄擦拭眼角滲出的淚水。
“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誰都不可以。”燕昱暗自發誓道。
辰皎只點點頭,哪怕真相如此殘酷,但她的親人會一直在她身邊。
國公府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
正廳里,正在招待賓客的沐天成,臉上堆滿了不可言喻的笑容,他眼尖的在眾多賓客之中看到了姍姍來遲的燕昱,以及許久不見的辰皎,對這個女人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身上那種清冷勁兒,讓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以及強烈的征服欲。
沐天成撇開眾人,直接來到燕昱、辰皎的面前,看著辰皎的眼神略帶著一絲期盼和勢在必得的渴望,這女人的確不同于尋常女子,聽聞她如今已然是四大城池之主,燕國似乎也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這個女人身上,不過在他看來,女人就是女人,天生就是在男人的統治之下。
他上前笑盈盈拱手道:“攝政王,辰姑娘。”
沐天成故作一時糊涂,將辰皎的稱呼改成了辰姑娘,不過辰皎倒是沒太在意,畢竟她現在的一切和燕昱燕華他們密不可分,廬州一役算是一戰成名,但辰皎還覺得不足以令云國感到聞風喪膽,引以為戒,還需要一個更大的目標,接下來解決完沐家,就是前往她的心之所向。
“城主。”燕昱冷聲糾正他道。
沐天成微微一愣,訕訕一笑,只是擺出一個“請”字,將他們引入正廳里的主座之位,下人擺上幾杯熱茶,辰皎好像對此一無所知,只淡淡品茗熱茶,期間并不與沐天成有任何的眼神交匯,以及談話。
“攝政王和辰姑娘能來參加我妹妹的婚禮,實乃我國公府的榮幸。”沐天成極為客氣地說道。
燕昱則微微擰眉,剛剛糾正的話沐天成顯然沒有聽進去,若是再次糾正反而顯得他們有些小家子氣,反觀辰皎一派泰然處之,絲毫不在意,自己刻意讓沐天成改口已經失了分寸,也罷,就看看沐天成到底還有什么花樣。
“不敢,如今小公爺嫁妹,是件美事,”燕昱笑著環顧四周,問道:“怎么不見新郎官?還不知道能娶到國公府大小姐的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品?”
沐天成哈哈大笑道:“攝政王真是說笑了,這位新郎官是在下的一位至交好友,人品貴胄,相貌堂堂,說起來,好像跟攝政王和辰姑娘也是相熟的。”
辰皎聞言,手中轉扇子的動作沒有半刻停止,只是莞爾一笑道:“二哥,我們身邊不乏樣貌俊美的美男子,人品也不在話下,沐小公爺這么說,似乎有些欲蓋彌彰,也想給我們一些驚喜。”
燕昱轉臉訝異地看著她,到底沒料到她竟然會知道,還說的如此輕松,如果不是黎昕告訴他,沈墨風去百里城刻意表白對她的情意,他絕對不會這么殘忍地讓她面對那個兩面三刀的偽君子。
沐天成也是沒料到她會如此淡定,與他查到的好像有些出入,難道這女人就當真一點也不在乎?他也知道沈墨風并非真心娶自己的妹妹,如果沒有當初的威逼,哪里有現在的結果?轉念一想,會不會辰皎故意這么說,好讓自己放松警惕?
今天婚禮一結束,沈墨風和辰皎就再也回不去了。
喜樂正在緊鑼密鼓地敲響著,滲入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里以及心里,早已鋪設好的紅毯,站著兩旁的仕女,在經過的地方,撒著漫天的花瓣,花香浸潤在空氣中,揮發出沁人的香味。
一對早已等待多時的新人踏著緩慢的腳步正慢慢逼近,辰皎抬眸對上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的眼眸,嘴角輕輕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