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我的扇子...扇子！“

辰皎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單薄的里衣。她猛地坐起，胸口劇烈起伏，喉嚨干澀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右手下意識地緊握，掌心傳來溫潤的觸感——是那把青玉扇的扇柄。

她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扇子，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白祁那張妖冶的臉，和被他奪走的韶華扇。可現在扇子怎么會在自己手里？那個模糊的身影...是誰？

“喲，小美人兒醒了？“

一個慵懶的聲音從門邊傳來。辰皎抬頭，只見白祁斜倚在門框上，一襲白衣半敞，露出精壯的胸膛。月光從窗外灑落，為他鍍上一層銀輝，襯得那張妖孽般的臉愈發魅惑。

辰皎皺眉別過臉，湛藍的眸子掃視四周——這是一間陌生的廂房，陳設奢華卻透著詭異。墻上掛著幾幅妖異的山水畫，案幾上擺著造型古怪的青銅香爐，裊裊青煙中飄散著若有若無的藥香。

她掀開錦被想要下床，雙腿卻軟得像棉花。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栽倒，腰間突然多了一只溫熱的手掌。

“小心。“白祁的聲音近在耳畔，帶著幾分戲謔。他故意貼近辰皎的耳垂，鼻尖輕嗅她發間的幽香，“你好香...“

辰皎眸中寒光一閃，袖中竹劍“錚“地彈出，冰冷的劍鋒抵上白祁咽喉。“放手。“她的聲音比劍鋒更冷。

白祁不以為意，反而對著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吹了口氣。辰皎渾身一顫，細膩的肌膚上泛起細小的疙瘩。這反應取悅了白祁，他低笑著松開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救我？“辰皎冷笑，劍鋒往前送了半分，在白祁頸上劃出一道血痕。

白祁舔了舔唇邊的血珠，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沒有我的'九轉回魂丹'，你以為你能這么快醒來？“

辰皎不語，只是劍鋒又深了一分。鮮血順著白祁修長的脖頸滑落，在雪白的衣襟上綻開一朵妖艷的紅梅。

“真狠心...“白祁后退半步，狀似無奈地攤手。他自然不會告訴辰皎，這不過是與某人的約定罷了。

記憶回到那個血色的黃昏。當沈墨風抱著昏迷的辰皎出現在他面前時，白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消失了兩年的人，竟以這樣的方式重現。

“竟然是你？“當時的震驚猶在心頭。

沈墨風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掃了眼狼狽的胥川。那一眼，就讓囂張的胥家少爺噤若寒蟬。

“我倒是不知道，你妖帝也會與這種人為伍。“沈墨風的聲音比冰還冷。

白祁笑得玩世不恭：“我也沒想到，堂堂...會為一個女子現身。“他故意隱去了那個名字，眼中卻閃爍著探究的光。

胥川察言觀色，立刻換了副嘴臉：“原來是妖帝的舊識，方才多有得罪...“

沈墨風視若無睹，只是對白祁道：“藥。“

簡簡單單一個字，白祁卻聽出了其中的急切。他瞇起桃花眼，打量著沈墨風懷中臉色慘白的辰皎——這女子究竟有何魔力，能讓這個冷心冷情的人如此緊張？

“藥自然有，“白祁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褶皺，“不過...代價可不小。“

沈墨風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但為了辰皎，他不得不隨白祁去了胥府。

夜色漸深，胥府后花園的涼亭中，白祁獨酌。月光穿過雕花欄桿，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沈墨風踏著這些光斑走來，衣袂翻飛間，恍若謫仙。

“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白祁舉杯相邀。

沈墨風一飲而盡，目光卻始終望向辰皎所在的方向。

“既已服藥，何必憂心？“白祁把玩著酒杯，“莫非信不過我？“

“她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沈墨風的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白祁突然湊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我要她。“

“砰！“沈墨風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他猛地站起，周身殺氣四溢：“你也配？“

“她本就是我的夫人。“沈墨風一字一頓，眼中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

白祁不慌不忙地斟酒：“哦？可我記得...辰姑娘似乎是段凌風的妾室？“他故意咬重“妾室“二字，滿意地看到沈墨風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半年前已經和離，如今她是自由身。“白祁晃著酒杯，“我不介意她嫁過人，只要是我看上的...“

“你敢碰她一下，“沈墨風的聲音冷得駭人，“我不介意讓南國換個妖帝。“

白祁大笑：“如此，正合我意。“

兩人對峙片刻，沈墨風突然話鋒一轉：“巫骨門重現，你為何會在廬州？“

白祁眼中精光一閃：“你又為何在此？“

沈墨風挑眉——這小子膽子倒是大了。

“蒼藍七雄身上的嗜血之氣，分明是巫骨門的'血煉大法'。“白祁神色凝重，“消失二十年的邪派重現江湖，你就不擔心？“

沈墨風冷笑：“跳出棋局，反而看得更清楚。有人自以為天衣無縫，實則破綻百出。“

白祁若有所思：“燕國余孽在百里城謀劃復國，云國朝堂暗流涌動...你出現在廬州，是為幫燕華？“

沈墨風沉默。他誰也不想幫，只為辰皎而來。

“聽說你還特意栽培顧家小子入天境？“白祁突然語氣轉冷，“別忘了顧家當年是如何與厲家聯手對付你的！“

“顧云尚不同。“沈墨風淡淡道。

“只要姓顧，就不配！“白祁眼中恨意滔天。

沈墨風不欲多言，起身欲走。

“這就走了？“白祁晃著酒杯，“過河拆橋？“

“河已過，橋自然無用。“沈墨風頭也不回。

白祁突然道：“她知道你是段凌風嗎？“

沈墨風腳步一頓。

“不如...我們公平競爭？“白祁走到他身旁，月光下兩人的影子糾纏在一起，“就以沈墨風的身份。“

沈墨風轉身，眼中情緒復雜。他何嘗不想告訴辰皎真相？可體內的劇毒隨時可能發作，他不敢再讓她經歷一次失去的痛苦。

“公平競爭？“沈墨風聲音沙啞，“她本就是我的妻子。“

“可你現在是沈墨風。“白祁步步緊逼，“既然放不下，當初為何和離？“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沈墨風心里。和離非他所愿，卻是他親手所寫。如今毒素未清，生死難料，他怎敢再給她希望？

“擊掌為盟。“白祁突然伸出手，“我白祁行事，從不玩虛的。“

沈墨風看著那只手，內心掙扎。他既怕失去辰皎，又想知道她的選擇。在百里城時，葉塵陽隱忍的情愫；眼前白祁罕見的認真...一向運籌帷幄的他，唯獨在辰皎面前患得患失。

“好。“最終，沈墨風抬起手，與白祁三擊掌，“公平競爭。“

月光下，兩個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而在廂房中，辰皎正對著銅鏡，震驚地看著自己那雙變成湛藍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