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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十月革命的第四個口號

人們一般只知道十月革命有三個口號:和平、土地和面包,這三個口號促使十月革命獲得了勝利。這個說法是《聯(lián)共(布)黨史簡明教程》教給我們的:“工人和農(nóng)民干革命、灑熱血,是盼望結束戰(zhàn)爭,想要獲得面包和土地。”《聯(lián)共(布)黨史簡明教程》,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202頁。

但是,細想起來,干革命只是為了“和平、土地和面包”顯然是不夠的,尤其是對社會主義革命而言。

工人、農(nóng)民在和平環(huán)境下吃飽就行了嗎?這僅僅是解決一個生存問題,但是作為人,作為勞動者,僅僅能夠生存是不夠的。從18世紀資產(chǎn)階級革命開始,就提出比生存更高的要求,這就是人權、人的自由權利。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chǎn)黨宣言》中高舉自由的大旗,把人的自由發(fā)展當作最終目標,莊嚴宣布:“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chǎn)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lián)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fā)展的條件。”《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版第1卷,第294頁。

列寧對自由的意義也有過精辟的論述,他在1905年寫道,社會民主黨的宗旨是使全體勞動者徹底擺脫一切壓迫和剝削。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要求資本主義生產(chǎn)力有高度的發(fā)展和工人階級有高度的組織性。“沒有政治自由,既不可能有現(xiàn)代資產(chǎn)階級社會生產(chǎn)力的充分發(fā)展,也不可能有廣泛的、公開的和自由的階級斗爭,更不可能有無產(chǎn)階級群眾的政治教育、政治培養(yǎng)和團結。正因為如此,有覺悟的無產(chǎn)階級總是把堅決為充分的政治自由而斗爭,為民主主義革命而斗爭作為自己的任務。”《列寧全集》第2版第10卷,第258頁。列寧指出,不僅無產(chǎn)階級要求政治自由,而且資產(chǎn)階級也需要政治自由,它的代表人物早就舉起了自由的大旗,主要出身于這個階級的革命知識分子,曾為自由而英勇地進行斗爭。無產(chǎn)階級任務之一,就是“在爭取自由的全民斗爭中起先鋒隊、先頭部隊的作用”。《列寧全集》第2版第10卷,第259頁。

無產(chǎn)階級需要爭取民主革命的勝利,其原因之一就是需要一個自由、民主的寬松環(huán)境來開展爭取社會主義的斗爭。無產(chǎn)階級理應在革命斗爭中高舉自由的大旗!

沙皇俄國是一個封建專制的國家,它剝奪廣大工人、農(nóng)民和知識分子的各種自由權利。工人的罷工、農(nóng)民對農(nóng)奴主和地主的反抗都要受到殘酷的鎮(zhèn)壓。1905年革命失敗后,沙皇政權進行了殘酷的報復和鎮(zhèn)壓,大批的革命者被判刑、流放和處死。專制政權的迫害迫使大批的革命者流亡國外,對他們來說,最迫切的問題是缺乏人身自由和言論自由。列寧本人對缺乏言論自由尤為深惡痛絕,他在寫作時不得不顧及沙皇政府的各種各樣的禁令,他的許多著作不得不經(jīng)過沙皇政府的書報檢查。他說過,俄國的報刊是“戴上籠嘴”的。《列寧全集》第2版第16卷,第440頁。他不得不用“伊索式語言”、“奴隸的”語言寫作。1917年4月列寧為《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一書寫的序言通篇都是對書報檢查制度的控訴。他寫道:

我寫這本小冊子的時候,是考慮到沙皇政府的書報檢查的。因此,我不但要極其嚴格地限制自己只作理論上的、特別是經(jīng)濟上的分析,而且在表述關于政治方面的幾點必要的意見時,不得不用暗示的方法,用沙皇政府迫害使一切革命者提筆寫作“合法”著作時不得不采用的那種伊索式的——可惡的伊索式的——語言。

在目前這種自由的日子里,重讀小冊子里這些因顧慮沙皇政府的書報檢查而說得走了樣的、吞吞吐吐的、好像被鐵鉗子鉗住了似的地方,真是感到十分難受。……我不得不用一種“奴隸的”語言……《列寧全集》第2版第27卷,第324頁。

他把書報檢查機關叫作“可恥的機構”,是“令人發(fā)指的蒙蔽國民的政策,是令人發(fā)指的地主企圖使國家倒退的政策。”《列寧全集》第2版第24卷,第282頁。

這樣,一場無產(chǎn)階級革命,一場以人的自由發(fā)展為最終目標的革命,僅僅“和平、土地、面包”顯然是不夠的。就算當時處于長年的戰(zhàn)爭,農(nóng)奴制殘余嚴重的俄國,這三個口號也是不夠的。

實際上,蘇聯(lián)后來的宣傳隱去了十月革命時期曾經(jīng)大書特書的一個重要口號,這就是“自由”的口號。嚴格地說,引導十月革命獲得勝利的完整口號是四個,這就是“和平、面包、自由和土地”。順便說一句,“土地”的口號起初沒有提,是臨近武裝起義的時候才加進去的。

關于存在要求自由的口號,有列寧的著作為證,在列寧1917年的著作中曾頻繁出現(xiàn)。

二月革命勝利后,列寧在《遠方來信》中直接把和平、面包和自由同社會主義聯(lián)系在一起。他寫道:無產(chǎn)階級“利用目前過渡時期的特點,就能夠而且一定能夠爭得民主共和國,爭得農(nóng)民對地主的徹底勝利,以取代古契柯夫—米留可夫的半君主制,然后再爭取唯一能夠給備受戰(zhàn)爭折磨的各族人民以和平、面包和自由的社會主義”。《列寧全集》第2版第29卷,第21頁。這就是說,社會主義還應當給各族人民以自由!

1917年3月,列寧在《告被俘同志書》中明確寫道:

工人的要求是:面包、自由、和平。

工人要求面包,這是因為在俄國,也像在幾乎所有參加這場掠奪性戰(zhàn)爭的國家一樣,人民在挨餓。

工人要求自由,這是因為沙皇政府利用戰(zhàn)爭的機會把整個俄國徹底變成了一所大監(jiān)獄。

工人要求和平,這是因為俄國工人也向其他國家比較覺悟的工人一樣,不愿再為一小撮富人的利益賣命,不愿再進行這場由戴皇冠的或不戴皇冠的強盜所發(fā)動的罪惡戰(zhàn)爭。《列寧全集》第2版第29卷,第77頁。

臨時政府也提出過這三個口號。但列寧認為:臨時政府“即使真心誠意想給人民和平面包和自由,那也不可能辦到”。《列寧全集》第2版第29卷,第19頁。列寧在自擬簡介《論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在俄國革命中的任務》中指出,古契柯夫—米留可夫的地主資本家政府不可能給人民和平、面包和自由,而“無產(chǎn)階級進行革命,是要求和平、面包和自由,與帝國主義資產(chǎn)階級毫無共同之處”。《列寧全集》第2版第29卷,第65頁。

自由的口號不是列寧個人的主張,它也是布爾什維克黨的口號。1917年7月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召開第六次代表大會,發(fā)表了《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宣言》,其中寫道:布爾什維克黨是無產(chǎn)階級革命的政黨,“它的紅旗上寫著:‘面包、和平、自由!’”“為了俄國革命的成功,為了和平事業(yè),為了自由事業(yè),需要世界各國工人的相互支持……”《蘇共決議匯編》,人民出版社版第1分冊,第503、501頁。

可見,爭取自由的斗爭是俄國無產(chǎn)階級爭取社會主義斗爭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可分割的部分,也是布爾什維克黨給人民的許諾。

十月武裝起義取得勝利之后,首先通過的法令是“和平法令”和“土地法令”。但鮮為人知的是蘇維埃政權還通過一個由列寧簽署的法令,這就是后來史書很少提到的直接涉及自由權利的“出版法令”。

自由,包括言論、出版、結社、集會和罷工等等的自由。言論自由是自由的一項重要內容,而言論自由的一個重要保障是出版自由。

1917年二月革命勝利后,臨時政府同意彼得格勒蘇維埃的要求,“實行所有形式的自由,即言論、出版、結社、集會和罷工自由。”《俄國十月社會主義革命》,徐天新選譯,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7頁。3月5日臨時政府宣布取消沙皇的報刊檢查機關——出版事務總委員會。5月16日發(fā)布《臨時政府公告》宣布:“出版和出版物買賣自由。不許對它們實施行政處罰。”當時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七月事變以后臨時政府賦予軍事部查封號召前線士兵暴動和不服從軍令的出版物,同時開始同異議作斗爭,布爾什維克出版物遭查封,布爾什維克黨被迫處于半地下狀態(tài)。

1917年9月15日列寧在《怎樣保證立憲會議的成功》中著重談了出版自由問題。他說:“出版自由就是全體公民可以自由發(fā)表一切意見。”“蘇維埃形式的國家政權要把所有的印刷所和所有的紙張拿來公平分配。”《列寧全集》第2版第32卷,第230—231頁。

十月武裝起義勝利后,蘇維埃政權立即查封了一批報刊,引發(fā)了各界的強力抗議,所以在勝利后的第三天,1917年11月9日(10月27日),蘇維埃政權通過《出版法令》。法令不長,現(xiàn)全文援引如下:

出版法令

1917年11月10日

在變革的艱難的決定性時刻及其隨后的時日,臨時革命委員會不得不采取一系列針對不同色彩的反革命報刊的措施。于是立即從四面百方傳來叫喊聲,說新的社會主義政權這樣做就違背了自己的綱領,侵犯了出版自由。工農(nóng)政府請居民注意,在這種自由主義的幌子下掩蓋著有產(chǎn)階級占據(jù)絕大部分報刊的自由、不受限制地毒害群眾的意識、在他們的意識中制造混亂的自由。誰都知道,資產(chǎn)階級報刊是資產(chǎn)階級最強大的工具之一。特別是在新政權,工農(nóng)政權剛剛鞏固的危機時刻,不能把這個武器完全留在敵人手里,在這種時候,其危險不亞于炸彈和機關槍。黃色和綠色報刊用這些東西來誣蔑人民剛剛取得勝利,這就是為什么要采取臨時的非常措施以制止造謠誣蔑這些污水濁流的緣故。一旦新秩序得到鞏固,對出版的任何行政干預都將停止,將在對法庭負責的界限內、按照在這方面最廣泛和進步的法律為出版確立完全的自由。人民委員會認為,即使在危機關頭,只有在絕對的必要的范圍內才允許對出版實施限制,茲決定:

出版總則

一、應予查封的只有下列報刊:1.號召公開反抗或不服從工農(nóng)政府者;2.用明顯歪曲事實的手段制造混亂者;3.號召采取明顯的犯罪行為,即應受刑法懲罰的行為者。

二、暫時或永久查禁報刊只能由人民委員會決定。

三、本總則具有臨時性質,隨著正常的社會生活條件的來臨將通過特別命令予以廢除。

人民委員會主席 弗拉基米爾·烏里揚諾夫(列寧)《真理報》1917年11月10日。轉引自История советской цензуры. Документы и комметарии. М., РОССПЭН. 1997. c.27—28。

這就是說,“出版法令”認為只有在絕對的必要的范圍內才允許限制出版,一旦新秩序得到鞏固,對出版的任何行政干預都將停止,將在對法庭負責的界限內、按照在這方面最廣泛和進步的法律為出版確立完全的自由。

這個法令可以看作是新政權在文化領域的基本方針,其維護的基調是出版自由,其他的所有各種有關禁令都只具有臨時性質,屬非常措施。它是繼《和平法令》、《土地法令》之后的第三個重要法令。

不過后來布爾什維克政權并沒有嚴格履行出版法令中的諾言。從1917年10月到1918年6月就封閉或因其他原因停刊了470家反對派報紙。由高爾基主編的,發(fā)表過他所寫的“不合時宜的”系列文章的《新生活報》也被查禁。

國內戰(zhàn)爭時期,紅白兩軍對壘,因軍事需要、意識形態(tài)需要而禁書禁報是常事。

1921年,國內戰(zhàn)爭結束,轉向國內和平,言論自由的問題再次提出來了。在經(jīng)濟上實行了退卻,政治上怎么辦?是否也應當有所松動?1921年4月11日,中央宣傳鼓動部工作人員兼特派員瓦爾金給俄共中央和莫斯科委員會常務局送去報告,建議給予“社會主義性質的小資產(chǎn)階級政黨”孟什維克、社會革命黨人、無政府主義者,至少是他們當中的“左派”集團,提供包括出版方面的合法活動的可能性,他認為,如果馬爾托夫(孟什維克領袖)的《社會主義通報》不是在柏林,而是在莫斯科出版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他還主張讓其他政黨自由參加蘇維埃的選舉,“我認為讓‘所有政黨’而不是‘一黨’參加蘇維埃選舉極其重要,我們在蘇維埃中需要有反對派。非黨工人反對一黨專政指的是在蘇維埃中缺少能夠經(jīng)常反映他們職業(yè)的和日常生活的,而不是階級的利益和需要的政黨”。與此同時,他主張“拉緊韁繩”,“我們應當告訴我們的敵人:先生們,在我們的法律范圍內,你們是自由的。誰要煽動內戰(zhàn)、鼓動罷工和破壞我們的法律,我們就要對他繩之以法。”他主張按憲法辦事,因為憲法并沒有禁止其他政黨在法律范圍內活動。他提醒說,當年沙皇政府一方面流放布爾什維克去服苦役,同時也容許杜馬中存在布爾什維克黨團,因為它“要顧及俄國‘議會制度的要求’,顧及自己憲法的要求”。瓦爾金主張用政治的方法同其他政黨斗爭,把斗爭納入憲法的軌道上去,從而避免使用鎮(zhèn)壓的方法。4月14日,政治局否決了瓦爾金提出的在莫斯科選舉前釋放被捕的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人的建議。不過,在4月底還是有10多名孟什維克經(jīng)過選舉進入莫斯科市蘇維埃。5月中,社會革命黨人和孟什維克的代表出席了全俄工會第四次代表大會,并且在會上多次發(fā)言。

5月初,1906年入黨的老黨員米雅斯尼科夫向中央委員會遞交了一份長篇報告書,其中建議在國內實行高度民主以提高黨的威信,從而加強黨對工人和農(nóng)民的思想影響,他說:“我們在鎮(zhèn)壓了剝削者的反抗并建立國家唯一的政權之后,在鎮(zhèn)壓了高爾察克之后就應該立即廢除死刑,宣布言論和出版自由,這種自由在世界上從君主派到無政府主義者無論誰都是未曾見過的。我們可以利用這一措施來加強我們在城市和農(nóng)村廣大群眾中以及全世界的影響。”報告書遞上去之后沒有得到回答。7月27日,他把題為《傷腦筋的問題》的文章交給布哈林,供《真理報》發(fā)表。文章進一步發(fā)揮了報告書中的思想,認為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革命,而是進化。需要制定能保證和平進化,首先是言論和出版自由的法規(guī)。有人認為,言論和出版自由只能在經(jīng)濟好轉之后實行,米雅斯尼科夫反駁說:沒有工人和農(nóng)民的積極參加就不可能振興經(jīng)濟,而言論和出版自由恰恰是調動他們積極性所必需的。還有人認為,一旦實施言論自由,國內的一些混亂現(xiàn)象如罷工等會傳出去。米雅斯尼科夫反駁說:“如果只是因為我們還有許多混亂現(xiàn)象而害怕言論自由的話,那么混亂現(xiàn)象并不會因為不實行言論自由而有所減少。”何況即使報紙不報道各種事件,人們也會通過目擊者了解到的。而這種保密帶來的結果只有一個:人們不相信我們的報紙。他說:“在我國所處的艱難條件下,誰想使疲憊不堪的工人跟我們走,誰想使我們的力量對無產(chǎn)階級群眾和農(nóng)民的影響增強,他就應該說,只有言論和出版自由才能做到這一點。”

8月5日,列寧給米雅斯尼科夫寫了詳細的答復,贊同他關于“國內和平”取代“國內戰(zhàn)爭”的提法,認為這是“正確地運用了辯證法”。列寧承認“‘出版自由’這個口號從中世紀末直到19世紀成了全世界一個偉大的口號”,這反映了資產(chǎn)階級的進步性。但是列寧否定米雅斯尼科夫關于出版自由的議論,認為“在受到全世界資產(chǎn)階級這個敵人包圍的俄羅斯聯(lián)邦提出出版自由,就是讓資產(chǎn)階級及其最忠實的奴仆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人有建立政治組織的自由”。米雅斯尼科夫指望借助于出版自由來揭發(fā)各種弊端:“在我們這里有許多胡作非為和營私舞弊的現(xiàn)象,出版自由可以把它們揭發(fā)出來。”而列寧主張“通過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通過黨的報刊、通過《真理報》來討伐營私舞弊行為”。《列寧全集》第2版第42卷,第84—90頁。列寧主張的這種黨內監(jiān)督的辦法在列寧時期也許是有效的,但從20年代末開始就明顯失效了:獨立的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不存在了,黨的報刊成為斯大林的一言堂,它們失去了監(jiān)督的作用。

列寧在寫作此信之前曾于8月1日給米雅斯尼科夫去信,認為他的文章“開頭寫得很好,有道理”。但可能存在隔閡,希望能同他當面談談,要求他寫封簡短的回信。《列寧全集》第2版第51卷,第151頁。8月22日,米雅斯尼科夫回復列寧說,他建議的言論自由只給予工人階級和農(nóng)民,他們中間存在著“從君主派到無政府主義者的各種觀點”。他認為,“公開性將比監(jiān)察委員會能更多地消滅這種(胡作非為和營私舞弊)行為”,但公開性應在言論和出版自由法律所規(guī)定的范圍內進行,“撒謊、誹謗、號召不執(zhí)行某個法律——都應受到法律的懲治,但法律不應懲治那些為了向政府、報刊和社會各界等施加影響而說出想法的人”。不過就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對他施加組織措施了。7月29日俄共中央組織局開會討論米雅斯尼科夫的問題,還為此成立了一個專門委員會來審查他的活動。1922年2月20日,米雅斯尼科夫被開除出黨。本文有關米雅斯尼科夫的資料引自Ю.格蘭德:《20世紀初俄國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斗爭綜述》,原載[蘇]《旗幟》1990年第3期。中譯文見《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研究》1998年第3期。

列寧這時候強烈否定“出版自由”,一個原因是列寧把報刊(俄文“出版”和“報刊”是同一個詞)等同于政治組織,這是從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歷史中得出的結論:20世紀初在俄國建黨的時候,《火星報》發(fā)揮了重要的組織作用,所以在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上選舉了兩個中心即兩個并行的黨中央:一個是中央委員會,一個是《火星報》編輯部。因此列寧對刊物的作用非常敏感,保持高度警惕。另一個原因是這時候蘇俄實行了新經(jīng)濟政策,但仍把“貿(mào)易自由”等同于“資本主義自由”。在經(jīng)濟上已經(jīng)被迫對資本主義作了如此大的讓步,就想用政治上加強控制的辦法來維持和鞏固布爾什維克黨的統(tǒng)治。列寧擔心實行出版自由會給反對黨提供施加影響的可能性。正因為如此,在實行新經(jīng)濟政策之后,布爾什維克黨反而加強了對孟什維克和社會革命黨人的鎮(zhèn)壓。

從這以后,蘇聯(lián)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關于出版自由的議論,這個問題成為禁區(qū)。蘇聯(lián)共產(chǎn)黨越來越加強意識形態(tài)的控制,書報檢查越來越制度化,言論自由、出版自由越來越受到限制,所以也就不再提十月革命之初通過的“出版法令”中所給予的承諾了,而在談到十月革命的口號時閉口不提“自由”這個重要口號!《列寧全集》俄文第5版有一本“主題索引”卷(中文第2版的“主題索引”卷基本上是以它為藍本的),主題索引的編制辦法基本上是不管上下文的意思,只要該頁出現(xiàn)相應的名詞,就標出該頁的頁碼,以至于主題索引中往往有許多頁碼毫無實際內容。但在“自由”條目下面的“政治自由和社會自由”分條中一共只有兩個頁碼,而1917年著作中涉及“自由”的內容一概闕如,就像1917年列寧根本沒有提到過“自由”似的!一個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的政黨竟然害怕“自由”,不能不說是一件怪事。

《探索與爭鳴》200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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