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話啊。”
“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
“我沒有啊。”
“那你剛才什么意思?”
伍時弦慢吞吞的說:“那個……我想說,咱倆這么熟了,要不湊合湊合?”
楚以夢臉一下子紅了,然后故意生氣:“誰和你熟了,還湊合,就不委屈您和我湊合了!”
楚以夢說完就跑開了。
留下伍時弦一人在風中凌亂。
晚上,楚以夢睡不著,想到白天伍時弦的表白,就有些興奮。
而伍時弦也同樣睡不著,但與楚以夢不同的是,他卻是在糾結猜測:以夢到底什么意思啊?同意不同意?真的生氣了嗎?同意做什么那么說啊?不同意,為什么不說清楚呢?跑開了到底什么意思?生沒生氣啊?
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伍時弦帶著兩只熊貓眼,就去找楚以夢問個清楚。
楚以夢嚇了一跳:“你怎么了?昨晚沒睡好?”
伍時弦:“那個事,你到底答應了沒有?”
“哪個事啊?”
“就昨天,我們在一起的事。”
“哎呀,你自己想。”楚以夢有些害羞想逃走。
伍時弦抓住她:“那我就默認了啊。”
“隨你。”楚以夢掙脫他,不好意思地跑開了。
多年相處,她知道伍時弦是一個可靠的人,可以托付終身,自己對他也有好感。
伍時弦很高興,樂得嘴都合不上。
趕忙回書房,一邊笑著,一邊寫信回家,準備提親事宜。
他發現越來越喜歡那個小辣椒了。
與她成親,總比那些個死板的大家閨秀有趣,還能一塊兒出來狩獵什么的,挺好。
……
這三年,墨音走過無數地方,看過很多風景,終于把心中執念放下了。
一封信,讓她提前歸程。
信上內容:阮青竹失蹤,速歸。
等回來后,才知阮青竹為了給何清狂找藥材,進入深山,但遲遲未歸,也無音訊,暫時算為失蹤。
隱牙,青衣,牡丹等各種勢力,一齊出動,都無消息。
墨音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終于她完成了,阮青竹未完成的工作。
這天,結束手上的動作,她笑著對何清狂說:“試試,你現在應該可以站起來了。”
何清狂還是不敢相信,雖說他感覺雙腿越來越好,但依舊不敢相信真的好了,看著小師侄鼓勵的眼神,他還是試了試,緩緩站起來,雙腿發抖,但還是成功了,不過,很快就晃的厲害要倒下去。
墨音馬上扶住他,還需要恢復鍛煉一段時間,畢竟很長時間不使用了,身體有些不協調。
何清狂又哭又笑,搖頭:“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終于有恢復的希望了。”
……
墨音找到桔梗的時候,她過得很幸福。
兩人沉默了好久,墨音率先開口:“你早就清楚這樣的結果,當初為何執著?”
桔梗笑了:“誰說得清呢?你不知道我的痛苦,誰能了解我身份一落千丈絕望,誰能了解我寄人籬下的苦楚,誰能了解漫漫長夜我孤寂的痛苦?他就是我的全部,我在努力地追呀追呀,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就像一座高山,壓得我不喘不過氣來。但我還是放不下,想和他在一起,在我眼里他哪里都好。”
墨音看著她眼里的凄涼,說不出話來。
桔梗突然嚴肅地說:“我一直想問,你也喜歡他吧?”
“嗯?為何這么說?”
“你在為他說話,為他不平,你在乎他,你嫉妒我。”
墨音沉默良久,搖頭否定:“我沒有。”
桔梗不置可否。
墨音起身離開,到了門口停下,她說了一句:“你也不能了解,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感覺。”
不用多說,一句話足矣說明一切。
桔梗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是么,你想想你究竟做了什么,季青塵真的存在嗎?”
墨音瞳孔一震,快步離開。
她把自己鎖在屋子里,窩在墻角,把頭埋在雙腿之間,這是最不安的姿勢。
此時,往事一件件從她腦海里不斷閃現。
不知過了多久,墨音抬起頭,淚流滿面,不見青絲,只有雪發。
她全都想起來了,當初沒有黑衣人綁架,而是自己帶著杭萱和容瑾去了郊外玩兒。遇刺后,重傷昏迷,病情加重。從此自己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時常記憶錯亂。
根本沒有季青塵這個人,身受劇毒的是自己,滿頭白發的是自己,去邊關領兵打仗的依舊是自己。
季青塵根本就是自己幻化出來的,想變成的模樣。恰好,她喜歡第五星辰自由肆意的樣子,所以才是他的面容,記憶里的淡湖色很重要,所以他才是穿的淡湖色的衣服,潛意識覺得不對,所以有細微差別。真正的第五星辰沒有穿過淡湖色的衣服,他穿的是浮碧長袍。
阮青竹是失蹤過,不是現在而是曾經自己以為他閉關的那年,他是為了找藥材,但不是為了何清狂,而是自己。現在他不是失蹤,而是成親后,他一直留在雙闕,未歸雁蕩。
墨音雙眼空洞,淚流不止,忽然笑了,這一笑格外凄涼。
她不知過了多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雁蕩山。
站在懸崖邊上,她望著萬丈懸崖,想起南景、第五星辰、阮青竹他們,不禁吟出:“晨起千林臘雪新,數枝云夢澤南春。”
她閉眼,跳下懸崖,在下落的過程中,她解脫的笑了,這一笑極美,像是荼靡,開盡末路之美,格外燦爛。
眼前,漸漸浮現記憶里那抹如翠竹般挺拔,清新脫俗,淡湖色的身影。
師父,青竹一生守深山,徒兒與這雁蕩山融為一體,替你守可好?
……
遠處一男子從夢中驚醒,突然坐起身,滿臉冷汗,大口喘氣。
旁邊的女子似乎被驚醒,帶著濃濃的睡意問:“夫君,怎么了?”
男子安撫了一下妻子,起身離開:“你先睡吧,我感覺小音兒出事了。”
“夫君……”女子還想問些什么,但男子已不見蹤影。
阮青竹來到書房,倒了一杯茶,一口飲盡,定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