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很多人對她的目光,那些憐憫的,悲痛的,厭惡的,嫌棄的神色。
這些目光像刀子一樣在她身上凌遲,她幾乎記得,那時候好像沒什么人愛她。
她好像也在霽云超的眼睛里看到過,那種嫌棄,悲傷的神色。
他或許,也在骨子里覺得,是她間接害死了顧蘭知。
龍曉姝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才會在學(xué)校散布她的不良言論,說她害死了她的媽媽。
說她是個殺/母罪人。
她遭受了好多的白眼,冷落,成績也一日不如一日。
可是,好像,也還是沒有人在愛她。
一直都是。
所以她忘不了那個雨夜,那個晚上,第一次在街上遇見二十歲的陶幕野。
她蹲在地上哭,淋著雨,陶幕野開著車子從她身邊經(jīng)過。
他按喇叭,催促著她離開,別擋路。
她就像失了魂,沒有知覺般,呆呆愣愣地看著地面發(fā)呆。
他終于還是下了車,去看個究竟。
“喂,中間那個別擋道!按了喇叭聽不見嗎?快走開!”陶幕野下了車,在車前打著雨傘指著她喊。
她還是不為所動,陶幕野干脆上了車,轟了油門往她身上撞去。
就在碰到她的一瞬間,她聽見哧拉的一聲急剎,有車頭停在她身前。
“找死是吧你!”他趴在車窗前,探頭吼道。
霽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便看到她眼色猩紅,臉上流下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走了下來,冷聲道:“怎么了,小朋友失戀了?被甩了嗎?誰把你甩了?說出來,我給你報仇。”
霽然看著站在面前的那雙鞋子,向上望去,那人高大剛毅,豐神俊朗,正低垂著眉眼看她。
她垂首,搖了搖頭。
“那沒事,就趕緊回家去吧。雨大了,晚上開車看不清楚,小心被撞。”他提醒道。
霽然啞聲道:“我不回去。”
陶幕野正低頭看著她,沒說話,車上的一個青年爬出窗道:“陶幕野,干什么呢?雨大了,還不開車走,磨蹭什么呢?”
另一個青年干脆走了下來,看著蹲在地上的霽然:“哪兒來的小妞?還不快走開!”
霽然看了他們幾眼,那人神色一明:“嘿,小妞長得挺漂亮的,抬起頭來再看看。”說著,就伸手去抬她的臉。
還未觸摸到,就被陶幕野給擋住了。
“你不回去去哪兒?”他在問霽然。
“就是不想回家。”霽然道。
“不想回家跟我們走吧。”那青年賤兮兮地道。
霽然沉默著沒說話。
“你們自己打車回去吧。”陶幕野說,“我送她回家。”
“呵,陶幕野,不是吧,你送她?你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單獨送人一小妞?”青年咋咋乎乎道。
“誒,”車上的那個青年走下來,把他攔住,“聽他的,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那什么,陶幕野,你自己送人家回去吧,路上小心。”
說著,就忽悠著那青年沒入在雨幕中離去。
“上車吧,我送你。”陶幕野道。
“我不想回家,帶我轉(zhuǎn)一轉(zhuǎn)好嗎?”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問道。
陶幕野沒說話,只道:“走吧。”
她蹲了好久,腿部已經(jīng)沒有知覺,剛一站起來就跌落下去,陶幕野立刻扶住了她:“腿麻了?”
“有一點。”霽然點頭。
他把傘放到她手里,攔腰抱起,往車上走去。
他并沒有乘人之危。車子在外面轉(zhuǎn)了幾圈后,霽然情緒不怎么穩(wěn)定,就帶回家中,問她要吃什么。
“啤酒。”她說。
她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喝一點酒。
不是說酒能解千愁嗎?那她就要嘗一嘗,這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