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司空堯來接我入宮。
還是一身墨衣,還是那張白凈的臉,一雙眼睛依舊澄澈明亮。
他起先試探著,叫我一聲姐姐。
我笑著應他,回了聲堯兒。
好似我們之間從未變化過。
我又輕輕地搖搖頭,對他說:“應是該叫陛下了。”
他不安地靠近我,一手覆上我的臉,拇指輕輕撫摸著我的唇。見我未做反應,微微俯身,輕輕地吻了上去。
我合了眼,環上了他的腰,回應著他。
“姐姐要一直叫我堯兒。堯兒兩日未找姐姐,也未曾解釋,瞞了你一年多的時日,姐姐若是還在乎堯兒,應是該生氣的。”
他直起身,看著我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我:“姐姐,你可還喜歡堯兒?”
我一愣,想起那日夜里,他身著紅色婚服,微醉著,也是這般深沉。他含羞而認真地問我:
姐姐,你可喜歡堯兒。
我用力拉住他的衣襟,踮起腳尖,迎面吻了上去。
我不愿回答,更不愿直視自己的內心。
胡籬不會再傻第二次了。爹爹在天有知會心疼的。
進大明宮的路上,司空堯說了很多話。
他說齊晟會被他封為禁軍首領,成為他的貼身侍衛;姬泊明會被他封為太師,輔佐他處理政事;我哥會升為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成為一代雄將。
說到我時,他激動地握住我的手,緊緊貼在臉上,他說我會是一國之母,會是堯兒的好皇后。
再次進入宮中,不知是喜是悲。
腿如灌鉛的重,心里也十分壓抑。我對司空堯說:
“我不想當皇后。”
聲音隨風溜走。
他停住腳步,轉頭詫異地看著我,眼神有些恍惚,嘴唇翕動。
我輕輕摟住他的胳膊,靠著他,柔聲細語,道:“陛下又不是不知。妾,身處江湖十幾載,不懂如何管理后宮,也不懂什么叫作母儀天下。妾只想做陛下胡攪蠻纏、漠視宮規、無憂無慮的寵妃。”
他低頭看我,我沖他笑著,撒嬌地搖了搖他的衣袖。
“答應妾,好不好。”
他似是放心了,摟住我的肩,笑出聲來。
我拍掉他的手,瞪著他,叫他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畢竟是當皇帝的人了。
他笑著,聲音清脆,頓時天地都明亮了。
夜里,他帶我上了城墻,清風微冷,他摟住我為我擋風。
司空堯破例讓我穿了一身白衣,在我耳邊輕輕說:“第一次見你時你也是穿著一身素色,我記得,你是在珠寶鋪子里順了東西出來,便被我碰上了。”
我心里一驚,心虛地別過頭,又故作淡定,看向他。
“原來陛下什么都知道。”
他溫和地看著我,眸子里忽得閃出萬點星光。我望向遠天邊,空中驀然出現一片耀眼的煙火。
他的臉因映著煙火的光輝而柔和。
他說,他想做個昏君。
煞壞了風景。
我卻看著他,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