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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怪物

屋內,他低垂著眸,盯著杯里漂浮不定的茶葉,還有三年的光景,他就得與這塵世分別。無論是舍得,或是不舍,都由不得自己選擇,他宛如這盞茶水里的茶葉,任憑命運擺布,無能為力,卻又想掙脫束縛,為所愛之人,搏得一席之地,為所恨之事,畫上一個句號。

微風輕輕地拍打紙窗,發出擾人清凈的聲音,他皺著眉頭,不知何時起,竟變得這般更不喜鬧了,仿佛一切的喧嘩,都是討人厭的。

夢兮推開外屋的門,走進里面,果然見到了他,說是不緊張,倒有些不可能,畢竟他深夜造訪,還不算是常事的。

她向前一步,準備行禮,平王淡淡地說道:“不必多禮,且來嘗嘗這茶。”

“是。”

他為她斟茶,這是入屋那會兒,特意讓小二送來的,這縣令本就布了眼線,所以允希也不避諱,直接來了這里,向下面的人,要來一壺茶水,自各兒在屋內等她。

“王爺,深夜造訪,可是出了什么事?”

“沒有,就是想你了。”他微微一笑,眼睛瞥向上面,夢兮自是清楚的,恐怕有人在窺探,故此笑著說,“妾,也很想王爺,此番隨爺來此,本是不該,可……擔心你遠在扁縣,無人照料。”

“你安心住下,本王會時常來見你。”

“嗯……爺。”她害羞地低著頭,袖內藏的暗器,早已對準了敵人,但遲遲沒有動手。

“王爺,你說這風如此喧囂,可擾了你的清凈?”

“自是。”他對外面的阿木喊道,“阿木,我有些餓了,你去拿些吃食,告訴小二,莫要拿低劣的東西。”

“是,爺。”阿木退下。

“茶如何?”

“甚好,入之甘醇,聞之清香,倒像是孟州的特產茶。”

“嗯,看來你也是個喜茶的,待回府后,本王就妥人替你買些孟州的茶葉。”

“謝王爺。”

“快喝吧,涼了,就失去它的價值。”

“嗯……。”她呡了一口茶水,笑著回應他,袖中的暗器也隨即而發,屋頂的黑衣人遭到算計,身受重傷,只好逃走了,卻不想遇到阿木半路堵截。

“哼……,一個雜碎,也敢動我家爺,還真是活膩了。”他拔出劍,殺了黑衣人,血漬沾在衣服上,厭惡地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這縣令可不簡單。”

“王爺初來乍到,萬事要小心,妾也會暗中護王爺周全。”

“嗯,今日,你也看見了,他能派人跟蹤,便也可公然與我作對,但殺了他,并無用處,只能利用起來,抓住所謂的怪物,再……處置這廝。”

一會兒,阿木端著一盤糕點,入室內,放在桌上,溫順地站在旁邊,他的衣服已經更換了,所以沒了那股王爺不喜的血腥味。

“辛苦你了,阿木。”他示意身旁的人坐下,阿木也不拘謹,坐在王爺旁邊。

“夢兮,阿木雖不善言辭,但素來忠心,我與他自幼相伴,知他性子寡淡,卻是個心善之人,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尋他幫你。”

“是,謝王爺。”她不曾想過,王爺會同意自己用阿木,亦或是告訴她這般掏心的話。

平王并非愚笨,早就知道王妃與她之間的事,雖不明白在謀劃什么,但終歸是她的盟友,再者涉險來此,也算仁至義盡,自己也該拿出誠意,讓阿木護她周全。

阿木并未表露什么,只要是王爺認為對的,自己就會去做,因為這個世間,除了王爺之外,他再無至親,心里對皇陵的事,也有許多內疚,若不是他的魯莽,王爺怎會惹了這一身病,遭族人嫌棄,失去了母族護佑。

“夢兮,扁縣這是非地,你我皆要小心,等查清大腳怪一案,立刻返回慶州。”

“是,王爺,這幾日,妾也會多加留意縣令的動靜。”

“嗯,有勞了。”他是病弱之軀,自不如前世那般勇猛,與敵人硬拼,猶如以卵擊石。

平王交代了一些事宜,然后起身離開,囑咐夢兮幾句,便離開了客棧。

她的臉微微泛紅,待人走后,眼里的柔情,倒毫不掩飾起來,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這般嬌羞的模樣,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我在想什么,他的心里,除了她,誰也裝不下的。”她低垂著頭,若說落淚,這倒不至于,對她而言,他的幸福,有無自己,都無所謂,有之無憾,無之成全。

翌日,平王安排好同行人的任務,便著手翻閱縣令送來的文案,阿木則一旁候著,畢竟在敵人的地盤,他自是警惕萬分。

“不對……”他低聲自語,阿木問道:“王爺,何處不對?”

“這些公文,太過干凈。阿木,你今夜去村莊查探。”

“是,王爺。”

平王若有所思,遲緩片刻,開口囑咐道:“帶上夢側妃,你且護著她,雖是武功精湛,畢竟是女兒家,難免會吃虧,若遇著什么,有人照應也是好的。”

“是,阿木明白。”

他心生憐憫,不由想對這女子和善些,至少玥兒與她是知己,以后就算自己去了,她二人也好相互照應,遺留的財產,也足她們安穩生活。

阿木知道主子心慈,不忍讓夢氏一人去冒險,索性派他去,也好照應一二,接到命令后,立刻動身去客棧,與她碰面,商議今晚的事。

夜半三更,扁縣的大街小巷,已是安然如故,唯獨那敲鑼的捕快,疲倦地巡邏,時不時抱怨幾句上頭的安排。

原本這等瑣事,都由李老頭做的,若不是前日破廟的案子,還有那病懨懨的王爺在這里,他才不會被安排夜巡,大腳怪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誰不想活命哩,再者這莽夫家中尚有幼子,他謾罵幾句,也怪不得他膽小惜命。

走到破廟附近,他哆哆嗦嗦地拿出懷里的平安符,這是他的愛妻今早前去寺廟求來的,出門前千叮萬囑,讓他務必帶在身上,平安歸家。

“老天保佑,俺這輩子沒做過壞事,只求今晚能平安度過”他手握平安符,嘴里念念叨叨,突然一聲響動,嚇得他把符紙掉在地上,作勢拔劍,卻又見四周無人。

“誰……誰躲在那里,給爺出來,不然抓……抓你進大牢。”

……,半晌,對方沒有回應,他越發害怕起來,緊握著劍柄,四處張望。

林中躲藏的人,聽到不遠處的動靜,勾唇一笑,隨之傳來捕快的一聲慘叫,等阿木二人到這里時,只見一具尸體倒在血泊里。

他還沒反應,前來換班的捕快也聞聲趕來,看到同伴喪命于此,也不害怕,拔劍便與二個黑衣人搏斗,功夫自是不如他們的,幾個回合下來,便被打傷在地。

阿木與夢兮相視無言,很默契地離開了這里,但捕快卻是笑意漸顯,他緊握著手中的腰牌,充血的眼睛泛著淚花,大人果真沒有騙他,這平王殿下就是罪魁禍首。

回到府上的阿木,發現腰牌丟失,自覺不妙,趕緊又潛出尋找,直到天微亮,才前去匯報。

平王身子本就虛弱,昨夜未曾休息片刻,今日也就更憔悴,他聽到阿木入屋的聲音,安心了不少。

“可遇什么事?”

“爺,阿木該死!弄丟了王府的腰牌。”他撲通跪下,低著頭,不敢抬頭。

平王從不苛待于誰,這次的事,雖未曾預料,但也心疼阿木,自不會責怪。

“這怪不得你,快起來,你我二人生死與共十幾載,莫要生疏了情分。你且把昨夜的事,與我說說,再商議后續如何應對。”

阿木紅著眼,緩緩起來,哽咽地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平王,俊秀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顯得很是氣惱,他邊說邊祈求責罰,但平王僅是微微蹙眉,又緩緩展眉,寬慰道:“此事,倒如了他的意,既已進了圈套,也只能想辦法解決。你也不必自惱,說到底,也是我判斷有誤,害你們中了計。咳……咳咳……,你且躲起來,免得入他之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爺……阿木……。”

“去吧,夢側妃,會知如何做。”

“是……”阿木順從了他,單純地想到被關押大牢,無非是皮肉之苦,這縣令沒有真憑實據,也拿他沒轍。可離開了王爺,就怕是他受傷害,自己不能在一旁護佑。

這一次,阿木算是栽了跟頭,成了縣令對付允希的王牌,躲藏也非長久之計,他還是得想辦法解決問題。

知縣收到消息,得知平王落入圈套,大喜不已,帶著官兵們直奔府邸,那捕快自然也在其中,來到后院客房門外。

一同來的慶州官員,并不知曉發生了什么,趕來此處,聽那知縣娓娓道來,唯那書生氣的人,淡淡一笑,不以為然,反倒是悠哉悠哉地進屋請安,平王知是他,便開口允了。

“王爺,這動靜還真大,竟鬧得知縣帶兵捉拿賊人。”

“他非賊人,告訴知縣,本王自會交代。”

“這可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打發了去的。”

“……”他抬起眼,看了行禮的書生,嘴角泛起笑意,這人真是不簡單,想方設法也要與自己有瓜葛,也不知圖什么,或者是說此人已經被弟弟收復,故意引他入甕。

“你是父皇欽點人才,不必為這點事,毀了前程,出去罷,那知縣不敢入內。”

“為君持劍,何須在意名利二字。”

“……”君,他可不是這般好馴服的,平王不作聲響,只顧著杯中的湯藥,輕抿了一口,苦從中來,不由皺眉。

“……”他有些緊張,這是表明立場的關鍵時刻,若平王允了,自己則能如愿以償,得明君,行軍令,平天下。

平王瞇著眼看向文子清,半信半疑,前世的他對賢王誓死效忠,血染慶州,宮廷政變,無一沒有此人參與。他雖是盡忠,卻不顧道義,草芥人命,只為那名利。

他真的可信嗎?若是收了這野馬,或許能以一抵百,過關斬將,但若是圈套,就是引狼入室,養虎為患。

平王猶豫再三,外面吵鬧聲不斷,他也不做回應。許久,見到文子清額頭的密汗,稍有點眉頭,輕啟薄唇,低沉道:“本王非君,你可愿隨之?”

“無論平王殿下是何身份,對臣而言,您就是君,臣此生追隨,無憾。”

“你非池中物,終是會一躍沖天,舉世成名。本王只許一句話,隨我者,必以天下為主,戰王為君。”

“臣……聽王爺號令。此生愿以民為主,以戰王和王爺為君,絕無二心。”

“好……”他應下,文子清雖是文弱,但善于心計,懂得藏拙,是難尋的謀士。

這件事,也就允了子清,看他如何妥當處理。外面的人不敢輕易有動作,面面相覷,候著大人的命令。

張大人離開慶州時,蘇丞相囑咐過要照顧好平王,他自是不敢松懈,守在房外,不準任何人入內,同行的人也知這層關系,所以并未說什么,只是站在一旁,保持中立態度。

“你不過一小官,竟如此無禮,帶人冒犯王爺,是誰給你這膽子,這般大逆不道。”

“下官雖職位低微,但也是一方父母官,護著百姓。冒犯王爺,絕非本意,不過是那侍衛,涉嫌殺害捕快,下官不得不秉公處理。”

“好一個秉公處理!”子清嘲笑道,緩緩走出來,眼里滿是不屑,他走到縣令面前,附耳低言。

只見縣令臉色驟變,假意咳嗽幾聲,又尷尬地往后退一步,緊咬下唇,遲遲不作言語。

“大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今日你秉公處理,我無異議,但還望一并處理了。”

“我看低了你……。”

“大動干戈,實在愚笨。我若是你,自會撤了,查清事實。”

“既然賊人不在,下官也不會冒昧打擾王爺的,今日先行退下,還望諸位大人理解。”他鐵青著臉,鞠躬行禮道。

師爺疑惑地看了眼大人,又順從地低下頭,聽候吩咐,帶著官兵們退下。

畢竟地處偏遠,知府又是五皇子的人,縣令若是受五皇子之意,那也不好處置,張大人也就忍了下來,不打算發難于他,只能任由其撤退。

子清心里也是緊張的,就怕那縣令是個不顧情分的人,遺棄不爭氣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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