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往事
- 再世為卿謀
- 稀飯有點甜X
- 4221字
- 2020-05-06 22:40:35
春去秋來,蘇婉玥已入平王府半年有余,這日院內桃花盛開,她讓蓮心準備糕點和茶水,她與王爺在古亭賞花。
平王今日甚是高興,讓人把琴架擺放好,正襟危坐后,緩緩抬起雙手,靈活地撥動琴弦,這曲是他曾為婉玥所做,可惜那時候的她,內心毫無波瀾。
此音一落,婉玥為之震驚看著王爺含情脈脈,撫琴的樣子,心莫名就痛起來,陷入沉思,自責當初的行為。
桃花院,對于她而言,承載著與王爺過往的地方,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曾有著讓她回味的故事。
前世,她與賢王合謀一場苦肉計,企圖入平王府,收集重要情報,一舉擊敗平王。
齊州傳出賢王妃丑聞,說她與侍郎茍合,抹黑了皇家顏面。
皇帝舉辦家宴,只有皇家子弟在請帖名單內。宮宴還未開始時,皇帝絲毫不給賢王夫婦顏面,直接了當地說:“朕聽聞,賢王妃貪圖男色,持家無道,使得賢王府后院失和,可有此事?”
赴宴的皇子們齊刷刷地看向賢王妃,心想總算有一出好戲了,唯獨平王臉色難看,出言說道:“父皇,民間的流言而已,不必拿到臺面上說,有損皇家威儀。”
“對,三哥說得有理,父皇,兒臣也覺得這是空穴來風,不值一提。”戰王附和。
“七弟,此言差矣,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賢王妃還未出閣前,就鬧過類似的事,怎么能怪人家不說呢?”成王瞥向戰王,頗有挑釁的意思。
“四弟……,陳年舊事,還再次提及,可是閑得慌?”平王不悅地抬起頭,看著他。
成王自然不敢與他較量,尷尬地想要回轉余地,不料婉玥覺得時機成熟,于是委屈地起身行禮,辯解道:“陛下,兒臣絕無做出此事,還望查證。”
“父皇,玥兒入王府以來,做事規矩,待人接物,多為誠懇,并非民間所言。”賢王也是起身行禮后,低著頭,站在她的身旁。
“哼……,朕派人去查過,她與那柳侍郎關系匪淺,賢王你可知道?”皇帝這次舉辦家宴,就是想給賢王一個警告,以及懲治蘇婉玥這婦人。
“……玥兒……,你……你真的背叛了我?”賢王故作悲傷,激動地問道。
“王爺,妾身沒有…….。”
“朕也是為了皇室顏面著想,才問及此事,今夜來的,都是自家人,朕也就不避諱了。賢王你素來賢德,若有這等惡妻在府里,朕也不放心把重要政務,交給你去做。”
“父皇,兒臣明白了。”賢王閉眼,平復心情之后,宣布道:“在場的各位長輩、兄弟姊妹,我趙允沐當眾承諾,今日之后,我與蘇婉玥再無夫妻關系,休書即刻送往蘇府。”
“王爺……。”她癱軟在地,哭哭啼啼。
而他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起身行禮道:“父皇,此事需慎重。”
“平王不必多言,既然賢王已經表態,朕甚是欣慰,今日宴會到此結束,朕累了。”
“兒臣恭送父皇。”眾人起身行禮,平王走過去,扶起蘇婉玥。
“玥兒……,他對你這般無情,還是要跟他嗎?”
“希哥哥……,我錯了。”她投入平王懷抱,眼淚汪汪。
“不哭,我帶你走。”他將她抱起,然后離開宮殿,其余人則是出言不遜。
“看什么看!蘇婉玥如今又不是賢王妃,我三哥抱她有何不可。”戰王吼道,“諸位哥哥們,私下做的缺德事可不少,在這里奚落三哥,真是恬不知恥。”
“……”
幾日后,蘇婉玥以正妃之禮,側妃之名,被八抬大轎送到平王府,初來這里時,因為桃花院的嫻靜和偏遠,還有讓人陶醉的桃花林,所以決定入居此地。
皇帝得知此事,氣憤不已,當著眾臣子,在朝堂上責罵平王,罰他禁足半年,這倒是讓賢王有機會大展身手。
對于平王而言卻是個極好的獎勵,他可以有半年的時間陪伴心上人,回王府之后,便搬到了桃花院。
每夜入睡前,蘇婉玥都會點燃特制香薰,會使聞者暈闕片刻后,才致幻于人,她則趁此空檔,調換平王妃蘇婉琴入室內。
一日清晨,他俯身為婉玥描眉,盡管她從未笑顏相待,但還是依舊如此。
“玥兒,你看這樣可好?”他溫柔似水,她卻冷若冰霜。
“嗯。”
“今日早膳,想吃什么?”
“隨王爺的意思。”
“……”他垂眸,放下手中的眉筆,緩了緩神,笑著說道,“那就吃點清淡的,對身體有好處。”
“嗯。”
二人用完膳,平王牽著她的手,在王府后院里閑逛消食,遇見了正在修剪花葉的平王妃,她彬彬有禮,柔情四溢地望著王爺,朱丹輕啟:“王爺萬福金安!”
“王妃不必多禮,我帶玥兒到府內走動,希望她可以早日熟悉這里。”
“姐姐,來府里半月有余,可有什么地方不習慣的?一定要告訴妹妹,你我二人是姐妹,不必拘禮。”
“謝妹妹。”
“那我不打擾王爺和姐姐了,先回寢殿休息。”
“王妃慢去。”
平王知道蘇婉琴是個聰明人,在玥兒面前絕不會暴露自己的性情,但想到她自入王府五載以來,從未做出什么過分的事,也就沒有讓她難堪,始終以禮相待,相敬如賓。
二人雖是分房而居,但他親自囑咐下人們要侍奉好王妃,府里的事務也交給她管理,也不曾娶側妃和納妾,她自然是地位穩固,除了王爺的心,就沒什么東西值得她大動干戈,與人爭奪,府里的氣氛也就很和諧。
“王爺,王妃蕙質蘭心,知書達禮,才貌雙全,真是你的福氣,有空還是去王妃寢殿,玥兒不想成為妹妹的苦惱來源。”
“玥兒不必擔心,王妃是識大體的,不會做這種無趣的事。”他安慰道,“你若真怕傷了姐妹情,我明日就去她寢殿用膳,然后再……回來陪你,可好?”
“……嗯,王爺對我真好。”她低聲附和道。
心想著,即使與平王相識較早,她應該也不會喜歡他,因為賢王英俊瀟灑,處事圓滑,琴棋書畫精通,而這平王除了琴藝精湛,似乎并無可取之處。
當初,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即使他再愛自己,蘇婉玥依舊能夠心狠,暗中把平王黨的名單記錄在冊,重要的人物,逐一被毒殺或收買,內訌隨即而起。
戰王甘愿背上罪名,削掉皇族姓氏,打入大牢,五馬分尸而亡。賢王至此一家獨大,儲君之位勢在必得,可惜皇帝終究不肯下旨,甚至于想立嫡長子為儲,但一切都是枉然。
賢王的密探得知消息,立刻透露到賢王府,因此她在平王府的任務也即將完成,他與敵軍勾結,抓捕蘇婉玥到邊境,以此逼迫平王,他潛入敵軍營地,救心上之人,看著狼狽不堪的她,心疼地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解開繩索之后,等到的不是溫暖的懷抱,而是一陣酥軟的感覺,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是中了毒,雖不能致命,但可以讓人渾身無力。
他用手支撐笨重的身體,吃力地問了一句:“玥兒,為何要如此對我?”
“自然是因為她愛我。”熟悉的聲音充斥著耳畔,他知道趙允沐就在身后,但并未理會。
“玥兒,為何?”
“趙郎說得沒錯,我至始至終愛的都是他一人,而你不過是自作多情。平王殿下,誰叫你才疏學淺,卻還貪婪著儲君之位,與我夫君爭奪呢?若不是戰王囂張跋扈,用軍隊支撐你,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原來……這都是你們的局。”
“哥哥,你也怪不得我,父皇已經有意立儲,還擬旨讓你為儲君,弟弟付出十載有余,怎么會甘心為他人做嫁衣?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母后,還有你的遺孀。”
“……你是想手足相殘?傷我性命?”
“自然不用我動手,玥兒會處理干凈的。”
隨之,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插入心臟,他應聲倒在地上,眼睛也未曾閉著,她不是第一次殺人,可是第一次覺得愧疚難當,賢王抱著她離開,而那人的尸體冰冷地躺在境外的軍營內,巧的是再來此處時,尸首卻不翼而飛,如何也找不到了。
為了掩人耳目,便對外宣稱平王暴斃于歸途中,皇帝聽聞噩耗,泣不成聲,重病在龍榻,只好由賢王代政。
想到這里,婉玥眼淚簌簌,她覺得很自責,害得他前世活得如此悲慘,死后也沒有葬身的地方,也不知尸首被何人處理了。
平王覺得很奇怪,納悶她為何突然哭了,莫不是心里覺得委屈,不好明著說,憋在心里難受。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委屈的事?說出來聽聽,我幫你做主。”
“我沒有受委屈,只是覺得能來到你的身邊,真好,因為感到很幸福才落淚了。”她抬起頭,望著不知何時走到面前的他,溫柔地環抱他的腰,平王輕輕摸著她的秀發,內心卻是復雜的,他怕自己離開后,玥兒承受不住打擊,所以不敢太表露出情緒。
許久,她擦干眼淚,拉著他坐下,然后盛滿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你喝點茶水,我為你剝個橘子。”
“嗯……。”他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茶水,嘴角泛著笑意,這是認識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說為自己剝橘子,心里樂開了花,低著頭把玩起茶蓋。
這時,阿木從外院過來,稟報道:“王爺,王妃,賢王殿下前來拜訪,我已經招呼他在大廳用茶,特來稟報。”
“……”
“讓……他稍等,我這就去。”
“是王爺。”
允希自上次的事發生后,對賢王有所忌憚,想起前世遭他毒害,玥兒又死得如此凄慘,更是不喜歡這個胞弟,只想著與他不相往來,也就避免有什么矛盾,各自安心生活。
許久,賢王才見到三哥出來,面露不悅地說:“三哥,還真是大忙人,遲遲不肯來見弟弟。”
“……”他緩緩坐下,伺候的丫環們奉茶,平王示意她們下去,阿木站在一旁。
“五弟來平王府,可有什么事?”
“三哥,你可知道七弟在軍營的事?”
“……”
“我聽聞他在軍中濫用私刑,把派去的督軍陳大人關押起來,將領們頗有不滿,巧的是我昨日接手軍部,就收到了彈劾他的文案。”
“七弟,做事向來嚴謹,這種子虛烏有的消息,五弟何必親自來一趟。”
“子虛烏有,也可以變得貨真價實,就像三嫂之前的案子。”
“……”平王知道他來此處,定是別有目的,冷漠地說,“五弟,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三哥,你說三嫂的案子重新翻案,可會讓父皇大吃一驚?”
他不想猜都知道,是母后把這些告訴了弟弟,甚至于把一些證據留下,以此來鉗制自己,有時候平王也很納悶,同是她的兒子,為何偏偏只愛允沐這一人。
“說,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緊握著茶杯,眼里冒著怒火,聲音變得低沉,像是在努力壓制怒氣爆發。
“……最近前線戰事吃緊,七弟應該需要個幫手,我這里倒是有個出色的人,名叫李嘆,新出的武狀元,希望三哥推薦給父皇,讓他去軍中磨練。”
“……好。”
“三嫂的案子,我可以把證據毀了,但……三哥還得幫我做一件事。”
“……說。”
“父皇近日在煩惱,選誰到孟州修復皇陵,弟弟我想去盡一份孝。”
“你若真是盡孝,倒也不錯。但作為兄長,還是提醒五弟,為人子,要懂得孝順,做人臣,需知忠良。人在做,天在看,還是不要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我怕你……折壽,讓母后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就不勞三哥操心,你五弟我,命……長。”賢王起身,得意洋洋地笑道,然后拂袖離開了。
等他消失在眼前,平王一氣之下,捏碎了茶杯,陶瓷渣子割傷了他的手,鮮血滴落在地,阿木趕緊讓人把藥箱拿來,為王爺包扎傷口。
“爺……何必為這種人動怒,傷了自己,不值得。”
“他?還不值得讓我動怒,阿木,我是生氣,母后為何如此偏心,唯一就這次,我愿意信她會善后,誰知道為了趙允沐,不惜置我于死地。父皇再疼愛我,也絕不會容忍被欺騙的,你可知道……我多怕他失望嗎?”
“爺,阿木懂。”他低著頭為王爺包扎好,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希望王妃不要讓他失望,能照顧好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