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困在山洞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煙囪一樣的洞口。我們順著豎直的通道網上爬，我在最后。烏壓壓的小蟲子爬上了通道，想要封住我們那一次只夠一人通過的洞口。大家都安全通過了，眼看著我就要爬到出口處了，可是蟲子從我身邊蔓延過去，封住了洞口。光明像抽絲剝繭般一點點消失，我停下來不知所措。突然有雙手沖破了這全然的黑暗，將蟲子形成的屏障打破出一個缺口，手一把抓住我漸漸失去意識的身體，帶我離開了山洞。

“喂，醒醒！”

有人叫我。

“喂，醒醒。你這樣睡容易著涼的。”

意識漸漸恢復過來，我掙開眼，是可卿。

“別睡著，小心著涼。”她說。

阿良加入了他們的棋牌游戲，所以可卿就退出來了。她坐在我身邊，雙手環住膝。她在看著我，碎發拂過臉龐，太陽就在她頭頂上，有種她會發光的錯覺。

我坐起身，可樂撲了過來，一頭撞進我的懷里。我吃力，順勢又倒下了。可樂被我按在懷里，掙扎著。腿上又傳來輕輕柔柔的觸感，我抬頭一看，是虎妞。它現在已經和可樂打成一片了。

我放開可樂，坐起來。可樂一溜煙兒又跑開了，虎妞在后面追著它。

“你怎么不繼續跟她們玩里了？”我問可卿。

“看你睡著了，我來陪你。”

我抱著腿看著她，她的目光跟隨風的方向。我倆就這樣相顧無言，卻也不覺得尷尬，和可卿在一起，我感覺很舒服。

“你知道嗎，這個場景是我幾個月前想都不敢想的。”可卿說。

我看著她，她繼續說。

“那時候我和向陽的關系變得緊張，不斷惡化，他變得偏執，為了留住我，甚至可以說是困住我，不惜做出傷害我的事，我也越來越害怕。我都開始思考哲學問題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去哪里。”可卿笑著看著我，好像她講了一個笑話，等著我做出大笑的反應。

但我笑不出來，我知道深入思考這些問題的哲學家最后的歸宿是什么，也知道思考這些問題往往都是抑郁的開始。

我視線里，沈向陽從野餐布上站起身來，向我們走來。

“陪我去走走吧。”沈向陽伸出手，邀請可卿。

可卿并不借著他的手起身，而是撐著地自己站起來。

“你跟他們玩吧，很簡單的。”沈向陽對我說，說完他向阿良喊道，“阿良，你教一下婕婕。”

沈向陽喚我“婕婕”我還是很開心的，就像喚一名老友。

可卿和向陽并排走開，我加入到他們三缺一的隊伍中。

阿良試圖教我摜蛋、跑的快都失敗了，無奈我們玩起了十點半，比誰最接近十點半。這個游戲規則簡單，好上手，最適合我這種精神殘疾的人了。

韓冬嚴平日里也很少玩些棋牌游戲，倒是阿良，玩什么都起勁兒。阿良說他平日里場子營業之前沒事兒都是和哥兒幾個找個犄角旮旯玩紙牌，還是帶點小錢的那種，幾把下來一天的伙食都抵消了。敏敏大學時也常常和室友玩這些游戲，玩到宿管老師敲門要求熄燈。

阿良突然認真起來，說：“這個游戲不帶點獎懲大家都沒勁兒了，要不咱玩把小的？”

我們紛紛表示可以接受。

阿良發牌，一人一張，大家亮牌，決定要不要繼續加牌。我是一張5，敏敏是一張8，老韓是一張10，阿良是2。

“總數加起來大于10點半就直接淘汰，小于十點半且最接近的是最后贏家。老韓現在是我們中最接近十點半的了，你看，我這張是2，我決定再加。”阿良說著又給自己發了一張牌，是J，算半點。

阿良問我們：“你們有誰要加牌？”

我說：“我要吧。”

牌發過來，是一張5。

“呦，五加五是十呦，你也很接近了。我現在是兩點半，再加，”說著阿良又給自己發了一張牌，問我，“你還加嗎？”

阿良補的牌是7。

我懵懵懂懂的，要再加一張。是一張K，半點。

“運氣爆棚哦，正好十點半，你贏了。我們要給你錢，我現在一共是九點半，我需要給你九塊五毛，老韓給你十塊錢，敏敏給你八塊錢。很簡單是不？”阿良邊說邊收回我們手里的牌，“這局是示范，下局開始給錢。”

阿良刷牌，派牌，一人一張。

我頭一張就是10，敏敏靠過來：“哇塞，運氣好啊，我發現棋牌游戲都是不會玩的人運氣好。”

“還好吧，一般般，這不才剛開始么！”說完，阿良為他的8點加了一張牌，是10。

敏敏拍手大叫：“大發，你這把直接輸了18！”

“我發現這個游戲挺費錢的哈，一點一塊錢，一把一分鐘，沒一會兒就會有很多金錢流動。”老韓說。

“是哦，你這個都可以報警抓你了。”我補充。

“切，小賭怡情嘛。跟陽哥和嫂子玩的澳門賭場比起來，簡直就是灑灑水！”阿良揪嘴指著遠處向陽和可卿的方向。

一圈下來，我付出去187，收入113，入不敷出。但敏敏凈收入就二百多，不愧是棋牌小仙女。

“可以啊你！”阿良稱贊敏敏，這個老油條不肯告訴我們他輸了多少。

向陽和可卿朝我們走來，腳步不似剛剛那般悠閑。

“阿良，走，工地出了點事情。”向陽招呼阿良，又對我們說，“各位，我有點事情，你們可以繼續玩，韓先生有車送你們回去，我們先走一步了。”

可卿挽著向陽，跟他們一道往停車場。我連忙也起身，說：“我也要去！”

可卿招手讓我跟上，一下子走了四個人，留下敏敏和老韓兩個人也怪尷尬的，但又不能帶上他們。

我拍拍敏敏的肩說：“不好意思，一會老韓送你回家，他很靠譜的！”又對老韓交待：“我小姐妹就交給你了，麻煩你了，改天我登門道謝！”

說完我追上他們。

向陽和可卿走在最前面，我抓著阿良，問他怎么回事。阿良聳肩表示無奈：“這邊的情況我也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