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吧
- 言可卿死了
- 須臾諾
- 1648字
- 2020-03-03 14:14:04
我回復徐浩說:“我也正打算去,什么時候?”
“周末吧,周六出發,周日回。我現在請了假三月十三就不好請假了。”
我還從來沒去過可卿的家鄉,她鮮少跟我提起,也從未給我講過她的家。都是我向可卿抱怨我家里的糟心事,然后可卿來開導我。可卿說她的家鄉是個安逸的小城市,沒有什么好說道的。
晚上想做點吃的,可是家里什么都沒有了,連方便面都沒有。出門買點吧,畢竟今晚和明天還是要一個人好好活著的。
穿上衣服出了門,又發現沒有換鞋,粉色的兔耳朵棉鞋被踩得扁扁的。轉身回家,一開門可樂就撲在我身上,慶祝著這短暫分別后的重逢。
狗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嗎,這個傻瓜。
在玄關處看到鏡子里憔悴的面龐,眼窩深凹,兩頰內陷顴骨突出,人人追求的鎖骨稱得我像個醫學院的教具骨架子,一看就像個有什么毛病的人,誠然我是有什么毛病,但我不想被別人一眼看出來,被同情的感覺并不是很好。
我又洗了把臉,化了淡妝。
這一程序操作完,出門被延遲了近一個小時。出門前在玄關的鏡子里在看看自己,一臉的疲倦感刷多少層粉都蓋不住。
去超市的路上路過電影院,電影院樓下的奶茶店難得沒有排著長龍一樣的隊,就買了一杯奶茶。又覺得如果這樣子直接去超市有點辜負了這杯甜膩膩的奶茶,就上樓去打張電影票。買的是最近放映的一場電影,不管它好不好看,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坐在這燈光明亮的侯影廳。侯影廳的白熾燈照的墻壁都亮閃閃的,卻照不出人的影子。一個人坐在茶幾前,在幾十個被圍滿的茶幾中,顯得是那么得另類,像瘟疫,在人潮中劈開一塊干凈的寶地。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八九點了,在樓下的小吃店點了碗面,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喝了一口湯便再也提不起興致。此刻,我最想喝的是酒。前面路口有一處酒吧,但沒有酒吧這個點兒營業的,我就在面館坐了會兒。我把我的面端到窗邊的桌上,我不想服務員認為我是來白坐的。
從窗邊經過的行人,有的歡笑,有的沉默。有人拉著伙伴的手疾跑向電影院,有人搖晃著伙伴的手說要喝奶茶,有人打著電話說你到哪了,有人將手里的食物遞到伙伴的嘴邊,有人突然擁住伙伴哈哈大笑……就是沒有人像我這般。
我年歲已經不小了,身邊卻什么人都沒有,徒有回憶,越回憶越傷感。
我又何曾不想有人陪伴,只是我心中的再也沒有地方去放別人了。我懷念那突然拉住我的手,我懷念那轉身時撲在我臉上的發香,我懷念那總是擋在我前面的背影,我懷念那白皙的頸肩,我懷念那柔軟的腰身,我懷念那光滑的皮膚,我懷念那揪人心魂的喘息!
我曾無數次與那人在夢境里纏綿,卻在現實中與那人漸行漸遠。
酒吧里我也是個格格不入的異類,我坐在吧臺邊,一個可以看見臺上表演的地方。我注意到舞臺陰影里,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鼓手。可卿的朋友圈里出現過一個在臺上表演的鼓手,那時她在美國,一個酒吧里,那個鼓手自然是個外國人,他們的關系似乎很親昵,可卿還為他歡呼。
整個音樂都是鼓手在帶領節奏,他充滿激情的演奏讓我好奇他在床上會是什么樣子。幾杯酒下肚,我越發得覺得那個鼓手充滿魅力,正糾結著待會結束后要不要去后臺找他的時候,有個前來搭訕的人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個外國人。
他用磕磕巴巴的中文對我說話,我硬是沒聽懂,我努力得讓自己表現得很友好,微笑著說:“Could you speak English?”
他哈哈一笑掩飾尷尬。
不過是個旅行的人,他向我描繪著他路途中的趣事,企圖讓我對他產生興趣。尼格羅人種的基因里本就帶著很多歷史故事,他們天生擅長運動和音樂。
幾杯酒喝下去人就飄飄然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不知道自己從哪來要往哪去,只想要當下的一時歡愉。把大腦灌醉,人就可以跟著心走了。
我的心在哪里,我的心在過去,時光把我推著往前走,而我的心留在過去離我越來越遠。
當下我的心在在可卿的朋友圈里,那條十秒的視頻里,背景是美國的酒吧,我們一起為臺上的精彩演奏而一起歡呼。
一轉臉那個外國人靠得很近,近到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扶住醉得東倒西歪的我,我摸著他的臉,咯咯笑著說:“原來,我在那里啊。”
鼓手的事就這樣被拋到腦后,我和那個外國人去了酒店,我想繼續聽他的故事。我沒有把他帶回家,我不想可樂看著我歡愉。在可樂的眼里,我要做個可憐的苦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