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騫牧動作太快，晉九黛還未緩過神，就見婦女的臉如調色盤般，變換各種顏色，最后歸于死灰。

“我...我錯了，警官大人，是我無理取鬧，我，我沒事，我腳很好。”

中年婦女說著，還怕君騫牧不相信，站起身在行駛的公交車里蹦起來，笨拙又滑稽的樣子惹得眾人一頓爆笑。

反轉太快，實在牛逼。

君騫牧長得嚴肅，冷冰冰的樣子嚇壞了中年女人，在下車時，還被害怕的女人拖住，連連道歉并且確認自己不會被請去警局后才放君騫牧離開。

“牛喔，君警官。”

晉九黛眼睛彎成月牙，打趣著不茍言笑的君騫牧，添了幾分俏皮。

君騫牧默默收起警官證，解釋道：“我常常替我父親出去巡查，有些混混不聽話，所以我隨時帶著警官證。”

狐假虎威的君騫牧，不過，他確實有本事。

“知道了，謝謝君警官。”

*

敬老院門口。

林桑打開物資袋，一個個給同學們發綬帶，發到晉九黛時莫名冷哼一聲，連個正眼也不給她。

晉九黛也不講話，心里把林桑和車上那個中年女人歸為一類。

反正她和智商不行的人溝通不了。

實踐活動部的部長們都沒有來，這次帶隊的是綜合事務部的部長們，晉九黛也終于見到自己常常見不到蹤影的副部長方雅絲出現了。

方雅絲是很有書生氣的女生，戴著個黑框眼鏡，說話文弱，但吩咐事情可沒有半分黏糊。

“干事們，把你們的手機調成震動，把綬帶套在身上，露出左胸膛。進去后，自己找老人聊天，不要三三兩兩圍在一起，一樓到三樓都可以走動。不要聊子女的話題，老人不喜歡的話題要及時停止。”

“好的。”......

見此，方雅絲點點頭，“分三隊，三個部長帶十個人去不同樓層。”

汪甜甜懂得看臉色，知道林桑對她也不怎么好，所以跑去跟方雅絲，而鉞白自然是帶男生那隊。

留下晉九黛面無表情地跟在林桑后面，心里早就畫了好幾個生氣的圈圈。

林桑挑人也很有意思，專門挑長得普通的或者是她看不順眼的女生，順便給點臉色給她們看。

不得不說，林桑確實欺軟怕硬，人品不行。

“晉九黛，你在大廳這里陪著老人，其他人跟我去房間。”

上了二樓，沒有了鉞白的存在，林桑自然露出原本的面目，揚起下巴，高傲地吩咐，眼睛看著遠處，似乎與空氣對話。

晉九黛眼皮微抬，狀似嘲弄，也沒理會林桑，徑直走向正在看電視的老太太。

“奶奶好。”

坐在凳子上的老奶奶一頭白發，卷卷的，頗有時髦女郎的味道，鼻子上架著一個細框老花鏡，眼窩深邃，聽見晉九黛的問好，緩慢地抬起頭，動作有些吃力。

“娃娃好啊。”

看見有人來陪她說話，老奶奶一笑，兩邊臉頰微微凹陷，臉上的肉也因為年華逝去變得皺巴巴，如失去水分的海綿。

老奶奶如此和藹，晉九黛也放下心，拖開一個椅子，就坐到老奶奶身邊，眉眼溫和，與她搭話。

“奶奶，你吃飯了嗎？”

她們進門時才七點半，不知道養老院老人們的早餐時間是幾點，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她們的休息。

老奶奶點點頭，聲音雖然蒼老，但還是夾著慈愛，“吃了，娃，你吃了嗎？”

“我吃了。”

老奶奶那么好相處，穿著也時髦，晉九黛眨眨眼，心里在想如何進行下一步問話。

“娃，你多大了？在哪里讀書？”老奶奶按了按遙控器，把電視關了，開始和晉九黛進行交談。

“我18，在z大讀書。”

“不錯，你要好好讀書，讀書才有出路。”

問完晉九黛的年齡及學習情況，老奶奶沒有再問話，搞得晉九黛有些拘束，摸摸額頭在想如何打破沉默的氣氛。

明明剛才還很像在村里和親戚們在門前剝瓜子嘮嗑。

老奶奶伸出左手將眼鏡抬起，右手做拳，不斷揉搓眼睛，似乎眼睛進沙子了，晉九黛扭頭看了下窗戶，連忙開口，“奶奶，你是眼睛進沙子了嗎？需要關窗戶嗎？”

“娃娃，你來了。”

沒有等到老奶奶回答要還是不要，只等到摸不到頭尾的一句話，晉九黛神色微愣。

“娃，你多大了？在哪里讀書？”

老奶奶笑著，伸出粗糙，布滿老繭的手摸著晉九黛光滑透亮的手背，一臉關心。

晉九黛：？？？

剛剛不是問過了嗎？怎么再來一遍？

晉九黛吞了吞口水，當老奶奶沒有記住她說的話，再重復了一遍，“我18，在z大讀書。”

這下聲音夠大，夠清楚了吧。

“18啊，可以嫁人了，”老奶奶感嘆著，又開口，“娃，你多大了？”

再三問話，晉九黛終于確認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光鮮亮麗的老奶奶有健忘癥，而且病的不輕。

她才回答完還沒有半分鐘，就接著問她同樣的問題，她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無奈，有心痛。

不知道她老了是不是這個樣子，重復著同樣一句話問過往的路人，有可能孤獨一生，也有可能......

想著，晉九黛深吸一口氣，更加耐心地回答著老奶奶的每次問話。

***

“騫牧，你在這里陪老爺爺，我去看其他人的情況。”

安排好君騫牧，鉞白轉身出了門，動作利落干脆，可以說是辦事效率高，如果口袋里沒有揣著消毒藥水那就更完美了。

君騫牧黑眸深邃地盯著鉞白遠去的背影，心里別有想法。

“小伙子，過來坐，給你看看我做的手工品。”

老爺爺坐在床上，揮手招著君騫牧，十分愜意，早已適應每個星期都有學生來陪他們說話。

床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小鳥，蝴蝶，樣子十分精致，栩栩如生，好似活過來的生物。

房間很小，君騫牧邁開腿，兩下就到了床邊，大長腿隨意地搭著，桀驁非凡。

他伸出手把床上紫白色的小鳥放到手上，眸色認真地觀察構造，道：“爺爺，你做的很完美，做這個要很久嗎？”

得到夸獎，老爺爺笑得欣慰，“我以前在廠里上班，做這個賣錢，一天做十個左右。”

打底，上色，定型。

老爺爺是個愛生活的人，畫工精湛，做事沉穩，每一個工藝品都很完美，讓人想起幼時街邊賣的精致小玩意。

摸著一個個小物品，君騫牧對老爺爺的好奇程度加深了。

“爺爺，可以說一下你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