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席,你是不是很煩我?”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小聲地詢問著我,卻固執(zhí)地不肯看我,轉(zhuǎn)過頭看向了教室里安心聽講的學(xué)生們。
我沉默地看著在冷風(fēng)中有些顫抖的蘇韓,說不出的有了些心疼,我喜歡她的故事,想要知道她叛逆的楔子,可我卻又害怕著她一身的強(qiáng)勢。
就如小男孩遇到了荊棘里的花,哪怕再喜歡也會有猶豫。
我緩緩地脫下校服外套,走到蘇韓的面前給她披上,有些責(zé)怪的語氣里竟夾著一絲溫柔:“看你冷的都抖起來了還死要面子逞強(qiáng),感冒了可是自已一個人難受。”
“謝……謝……”蘇韓嬌羞地咬著涂了口紅的唇,不好意思地擠出了兩個謝字。
我輕輕地笑了起來,湊在她的耳邊小聲地告訴著她,我討厭過你但從來沒覺得你煩過。
在我決心走近紅玫瑰的時候,我就不會后悔。誰讓你曾讓我心動到,感覺星星都黯淡了。
可是蘇韓你不會懂,滿身警備滿身偽裝的男孩,也會欺騙美麗的紅玫瑰。
“尼瑪?shù)哪锬锴唬\胚子樣真他媽的惡心!”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胖子像混混老大一樣對身后的小弟下達(dá)著指令,“都給我打!打到這娘娘腔爬回去!”
不斷落在身上的拳頭不分輕重,我沉默地任由著他們生氣的發(fā)泄,哪怕肚子被打到抽疼起來,我也逞強(qiáng)地一聲不吭。
口腔里倏然涌過一絲血腥味,嘴角也劇烈地疼痛起來,我伸手摸了摸,原來是嘴角被擦破了皮,流出的血也都順著全跑進(jìn)了嘴巴里。
我麻木地凝視著前方,就這樣算了吧,反正被打死了也沒有人心疼,不管做什么也都毫無意義。有的人活著就像是死了,我想我就是這樣的死了。
當(dāng)一切美好都破滅,那些支撐著我活下去的信念,也開始土崩瓦解狼狽不堪。
是幻覺嗎?我似乎看見了蘇韓那個丫頭,那個總是披著尖刺一身強(qiáng)勢著的蘇韓,又與沉默下她的容顏重疊起來。
真的假的,假的還是真的?我眼中的蘇韓,又或許只有在沉默著的時候,才是真實的她吧?
她狠狠地推開那些打著我的男生,擋在我的面前像母雞護(hù)小雞那樣,豎起全身的脾氣朝那群男生歇斯底里地破口大罵著。
難聽的話語從她的口中不停地跑出,我有些震驚地望著這樣的蘇韓,胖子他們更是被罵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我告訴你們!顧北席是我蘇韓熙罩的,你們要欺負(fù)他就先來欺負(fù)我看看!”
胖子他們煞白著臉瞪著蘇韓,實在沒有辦法對一個女孩子說出臟話,只有用眼神警告我后再悻悻地離開。
“顧北席你他媽的就是個孬種!躲在女生的背后不敢出聲,活該父母離異不要你!像你這么弱的娘娘腔,早就該被送走!”
那是胖子他們走后唯一留下的話,卻威力性十足地狠心挑開了我心頭上,早已滿目瘡痍的傷,也讓我在胖子他們走后,和蘇韓爭得眼紅脖子粗。
“蘇韓熙誰要你多管閑事的啊?我有喊你來幫忙嗎?我被別人喊成娘娘腔喊成孬種你很樂意了是吧?蘇韓熙你真的讓我太惡心了!”
“我惡心?我惡心的話你顧北席就他媽的等著被打死吧!”蘇韓睜大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眼光里蹦出來的憤怒恨不得拿刀捅向我。
我悲憤地從地上爬起來,用力地擦著發(fā)疼的嘴角,怯弱地不敢去看眼前的蘇韓:“我就算是被打死也不需要你來插手!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你充其量不過是個嬌蠻的外人罷了!”
蘇韓狠狠地咬著牙,憤怒使她憋紅了臉,她怒氣沖沖地指著我說:“顧北席你有骨氣對我大吼大叫!他媽的為什么就沒有骨氣去反抗?!”
我輕輕地笑了起來,哪怕我不去看蘇韓我也能想到,她那張充滿委屈的臉上寫滿了對我的失望,我聽到我的心在滴血,也聽到自已說出了混賬一般的話:“蘇韓熙你才是真讓我惡心……”
惡心到讓我連推開你的話都說不出啊!
蘇韓諷刺地大罵著我人渣、混賬,轉(zhuǎn)身倔強(qiáng)地留給我一個孤傲的背影,那隨風(fēng)揚起的波浪卷發(fā),生生地刺疼了我的雙眼,如此便烙下了災(zāi)難的毒,殘忍地劃開了我一身的偽裝。
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當(dāng)年我第一次和蘇韓吵架時,她那么堅強(qiáng)的一個人,被我硬生生地逼出了眼淚。
那轉(zhuǎn)身毅然離去的背影,和那在風(fēng)中凌亂了的淚光,讓我的呼吸猛然一滯,疼痛到強(qiáng)扯的笑容都猙獰起來。
那時我們的童稚,被我劃下了冷離的三八線;那時我們的關(guān)系,也被最初一身警備的我,無情地推開。
每當(dāng)我想起當(dāng)初的自已時,我總是會忍不住地給自已兩巴掌,一個是為了你另一個是為了愚蠢的自已。
蘇韓,你一定不知道的吧,父母離異寄人籬下顛沛流離到被蘇伯伯接回,我都認(rèn)為自已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體,沒有多余的言語沒有多余的感動。
甚至沒有多余的勇氣,再去愛身邊的每一個人。
沒錯,我虛偽的要死。我不僅是人渣,還是死了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