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手緊緊地攥著我的衣角,咬緊著櫻唇欲言又止,最后她頹廢地耷拉著腦袋,懊悔著弱弱地開口:“林琦姐姐,我……”
我伸出手輕輕地捏了一把小光胖胖的臉蛋,笑的一臉沒心沒肺毫無所謂:“小光同志,你又長肥了喂喂喂!”
我答非所問著,甚至不敢看向她那慢慢盛滿的失望,咬咬牙別過臉說著天氣真冷啊,你再穿多一點就真成一個球了!
其實小光根本就不胖,只是白白的臉蛋上有一點點的嬰兒肥,眉眼之間仍舊帶著稚嫩與青澀。
如果,如果說我能看到未來的命運,我一定不會像今天這般故作灑脫不以為然,我會認真地直視著小光,哪怕想破腦袋我也會認真地回答著她這個問題。
只是永遠沒有如果,不管以后的我有多么惋惜悔恨,我永遠換不回一個叫做程小光的女孩子,她那稚嫩如初美如夏花的笑容。
她停留在了十字開頭最美的年華之中,靜靜地忍受著一切不堪委屈,卻永遠活在了我們的心中,一如她最初的微笑。
“喂——你們兩個烏龜還能再慢點嗎?”前面的韓熙仿佛預(yù)知到什么事一樣,兀自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朝我們揮著手,將我解救于尷尬之中。
其實我還想說的是,要是我多陪伴著韓熙久一點,我們就不會死在青春的那場夏雨里,沒了聲息沒了陪伴,只剩下無盡的悔恨與糾纏。
我們要是都再勇敢一些,就不會迷失在青春的失樂園里,捂住嘴巴掐緊自已的喉嚨,讓一切辛酸悔恨咬牙磨碎咽入口中,不讓自已哭喊出聲。
若是我們的一世注定艱難困苦求而不得,我愿回到最初刻舟求劍漂泊一生不與你們相見。
只是,悲傷的人注定悲傷。
“那么see you la la ~明天見!”
我揮揮手,牽緊著小光,望著一臉擔(dān)憂的大叔,也不打趣他認真地保證道:“好了大叔,我會好好將小光送回去的,你和小光也不順路,時間也不早了,這該多麻煩嘛。”
“可是,你們兩個女孩子大半夜回家,很危險的,我看我還是……”
“大叔——我林琦表面上看上去好欺負,可是你別忘了我可算一個小太妹啦!再說有事我一個電話就拉人出來干架唄!沒事的啦!”我不耐地撇了撇嘴,煩躁地抓了抓自已的頭發(fā),竟感覺大叔像是擔(dān)心女朋友一樣擔(dān)心小光。
大叔還打算說些什么,小光卻回握住我的手,露出兩顆小虎牙甜甜地笑道:“せんせい(老師),真的沒事啦,林琦姐姐會保護我的。”
盡管小光都這么說了,大叔還是十分地不放心,說著還是他一起跟來比較安全。許仙輕輕地踩著小碎步走來拉住大叔,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里透著股可靠:“哥,不會有事的,我們回家吧。”
我無奈地接受著許仙投來的試探性目光,我清楚我們這群人當(dāng)中,她才是那個最細心的人,只是很多時候她不善言辭。
我也清楚小光執(zhí)意拋棄大叔跟著我,肯定也是還有什么事要跟我說,而將一切看在眼里的許仙,就理所當(dāng)然地給我們營造著機會。
大叔見一直拗不過小光,也只得作罷,和我們道別后有些挫敗地低著頭離開了。
夜色如水,靜如油畫,我牽著小光安靜地走著,就如同親姐妹一般。
“林琦姐姐,你今天開心嗎?”小光睜大著眼睛,在夜色下泛著淡淡的光芒,干凈到讓人忍不住錯開目光不敢對視。
“開心。”
小光聽到我的回答后咯咯地輕笑起來,然后我聽見她那般輕柔那般平靜地說著:“那么就足夠了啊!看不見為什么快樂的話,只要明白自已快樂著的話,這本身就是一件特別有意義的事。”
我愣愣地看著小光,小光抿嘴輕笑著,突然掙開我的手張開手臂跑到前面,迎著有些冷意的夜風(fēng)幸福地說道:“林琦姐姐,我很喜歡二次元哦,它還是我的信仰。”
“信仰。”我一字一頓地輕念著這兩個字,然后慢慢地咀嚼吞咽,回味著這兩個字的意味與重量。
“嗯!信仰。”
我失去焦距般看向小光,記憶如潮水鋪天蓋地般涌來,過往的一切一切,都放大著倍數(shù)轟擊著我的大腦,我突然明了一切,又悔恨太過自私的借口。
我慢慢地走向小光,紅著眼眶難過的要死,卻還是輕輕地笑了起來。這個像太陽一般的小女孩,我又怎么忍心讓她陪同我一起悲傷難過?
“小光,陪我去個地方好不好?”我用著幾乎哀求的語氣對她說著,我怕我身邊沒有一雙拉住我的手,再有決心也不敢伸出手。
“好的,林琦姐姐。”小光甜甜地笑著,乖巧地回應(yīng)著我這顆敏感的心,就像初次見面時,本該膽怯的她卻照顧著我彷徨的心。
親愛的小光,我喜歡舞蹈,很喜歡很喜歡。
我只是接受不了老媽的嚴格苛刻,誤以為舞蹈帶給了我慘淡的時光,羨慕著同齡朋友抱著自家的媽媽撒嬌,自已卻待在冰冷又毫無玩鬧可言的舞蹈室。
可是,我的確是喜歡著的,所以會在一次次反抗中,下意識地留有余地。當(dāng)喜歡逐漸淪為信仰的話,那么親愛的別輕易地再把它藏起來,別把喜歡當(dāng)做推脫,我們好好地讓自已開心,好嗎?
彼時凌晨五點,接近天明。我拉著小光,幾乎跑過大半個城市,最終來到了精美的鞋店門口。
我從兜里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燈,照著隔著櫥窗的舞蹈鞋,用手輕輕觸碰著鏡面,然后十分滿足地對小光說道:“小光,這就是我的夢。”
“真好。”
真好,胡亂繞了一大圈后,我們還是能夠回到起點,直視著自已的內(nèi)心,不再迷茫彷徨,甚至不再拿著一個個借口為自已推脫。
指肚傳達而來的冰冷,冰冷了渾渾噩噩獨自掙扎的歲月。現(xiàn)在,我跳動著的這顆心,帶著所有的火熱再起燃起了青春。
你看,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