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曾說,老爹是她的英雄,乘風破浪而來的英雄,而我卻覺得,英雄和狗熊就一字之差,誰知道那早死的老爹是不是狗熊呢!
當然,這樣粗俗又含惡趣味的話,借我一百個膽子我都斷是不敢說出口,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吐槽著老媽的看法。
再后來,我發現我那早死早超生的老爹,是真正的英雄,還是我心中的英雄。
我憧憬老爹走過的每一片海域,渴望著扔去舞蹈鞋換上一雙雨靴,站在偶爾會發出一兩道咯吱聲的大船上,大喊著大海,我來了!
我喜歡每一次的踮腳,卻不是因為要跳舞,而是我想眺望著遠方的船只和那時而跳出海面的藍鯨。
可惜時光不借我一雙拉我的手,和一顆勇敢無懼想要漂泊的心。我在這里,我渴望成為和老爹一樣的人,走過無數的海,再為自已樹立起屬于自已的一片海。
自此,步伐落定。
我一把環住阿洛的脖子,接過他剝好了的橘子,好心情的吃著。
“吶,第一次看我跳舞,是不是被驚住了?!”我擦了擦剛剛因跳過舞流出的薄汗,又拿起一瓣他剝好的橘子。
阿洛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回答著:“嘛,挺像模像樣的。”
“好敷衍哦~”我失落地放下手,手一張開呈大字型地躺在沙發上。
阿洛也不再說話,沉默地吃著橘子,眼睛里的光又變得幽深起來,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在想些什么。
“阿洛,我問過我媽,我會不會一直跳下去。而我媽卻說,除非是我死了她才不會讓我跳下去。”
我雙手托著后腦,不動聲色地將看向他的目光移向蒼白的天花板上,“我討厭遵從她的想法,討厭自已觸及到她的悲傷時,原本到嘴邊的抵抗的話,如鯁在喉。”
“不好嗎?明明跳舞挺好的。”阿洛不以為然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一個橘子又開始剝起來。
我慘然地笑了起來,腦海里不禁閃過自已跳錯舞步,被老媽拿衣架狠狠地打著:“真的……挺好嗎?”
“起碼比我整天無所事事吊兒郎當的樣子,要強的多不是嗎?我啊,之后還指望你出名了,不要忘記我就行了。”阿洛突然彎下身不懷好意地笑著,說,“林琦,我告訴你個秘密吧。”
秘密!?誒……會是什么!?
在我疑惑的表情下,阿洛慢慢地湊近,有些迷離的嗓音緩緩地響在我的耳邊:“我啊,這樣不會,那樣也不會,只會睡干凈的女人。”
我憋紅著臉憤憤地推著阿洛,他卻順勢一把摟住我。
我愣愣地沒了反應,手卻不自覺地抱上了他。在一陣悉悉萃萃的聲響下,門卻猝不及防地被踢了開來。
我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手給拎起扔在了光滑的地板上,生疼生疼的。
待我抱怨著看向來人時,我的心不禁咯噔了聲逐漸恐慌起來,我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半晌才說出:“媽……”
老媽狠狠地瞪著我,轉頭盯著整好衣衫的阿洛,怒斥起來:“你這混小子你都干了些什么!”
阿洛不屑地輕笑起來,雙手抱拳一臉的從容淡定。我咬了咬被阿洛吻腫了的唇,攥緊拳頭問向老媽:“媽……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老媽大笑起來,指著我的鼻子陰陽怪氣地怒罵著:“我怎么找到了這里?你這個不要臉的死丫頭,幾天不歸家在男生家里鬼混,自已都不知道自愛檢點嗎?!
是不是我沒過來,你還要和這窮酸小子無恥到什么時候!?”
我瞪圓著雙眼看向一臉鄙夷的老媽,嘴巴一閉一合最終什么也沒說出口。
老媽冷冷地看向我的胸口,眼中的厭惡更加明顯起來,就像是看見過街老鼠般的嫌棄:“哼!不知廉恥的小賤人!白讓我給養了!早知道你這么不要臉,當初就該把你給丟了,活著也給老娘丟臉!”
我沉默地低下頭,伸手提高了衣領,仿佛只要這樣做,就不曾那么不堪羞恥過。
看不見她們的表情,我卻看到了自已麻木無能的臉龐,泛著楚楚可憐的淚光讓人巴不得一巴掌打下來。林琦,你究竟是要有多賤?
她跟我說,我活著就是要跳舞。她又說,我活著真給她丟臉。那么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一直活到現在?沒了為自已活的意義,我活著不快樂又能怪的了誰?
只是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我活在一片狼藉不堪入目的世界里,這里面充滿了惡臭味和粗俗鄙賤,沒有誰能找到為自已而活的意義。
我恨嗎?恨,可是這不是你咎由自取嗎?你又有什么資格怨得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