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寅時,花雨監便叩響張椒山的房門,輕聲說道:“稟報張公,圣上吩咐的時辰到了,張公需早早洗漱,朝見圣上!”
房門內張椒山被花雨監喚醒,應聲答道:“辛苦公公了,在下這就洗漱整理!”
說罷,張椒山輕輕離開床榻,重新為瑩娘蓋上羅被,便打開房門,出去洗漱。
不一會,整理完畢,卻發現瑩娘早已在房門外等候,張椒山溫柔的說道:“瑩娘,本不想打擾你,你快回去休息吧!”
瑩娘一把抱住張椒山,說道:“文元哥,一切多加小心,奴家在花雨樓等你,我們一起回家!”
張椒山堅定的點了點頭。
侍候在旁的花雨監說道:“張公,時候不早了,是時候上馬了。”
這時,一個男子突然從花雨樓門前的上馬石上坐了起來,說道:“師傅,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個晚上!這骨頭都快散架了!”
仔細一看,張椒山才在月光下認出這是察可古,想起來赴宴時曾答應出來收他為徒的事情。
察可古看張椒山不說話,又急忙問道:“師傅,你不會反悔吧?”
張椒山笑了笑,說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圣上命我早朝拜見,你且在這里保護你師娘!早朝結束后,你若不嫌,便隨我一同回江浙!”
“師娘?”
察可古又看了看張椒山身邊的瑩娘,拍著胸脯說道:“師傅放心!有我在,即便是一只蒼蠅,也騷擾不到師娘!”
張椒山戀戀不舍的揮別瑩娘,坐上馬車,在月光和晨星的照亮下,馬車緩緩走進西直門,不多時,便來到皇宮外。
隨行的花雨監說道:“張公,只能送您到這里了,皇宮不得駕馬,煩請張公步行至朝堂!”
張椒山作揖道:“勞煩公公了。”
叩開宮門,御林軍核驗身份后,便有當值太監領著張椒山,走到皇宮深園。
紫禁城,威嚴莊重,里面哪怕是普通的宮女太監,也是綾羅綢緞,豐腴健壯,富貴不比常人。張椒山一介風水先生,滿頭白發,面容憂愁,身材消瘦,與這皇宮內院格格不入。
走過金水橋,便看到金鑾殿外早已經整整齊齊候滿了早朝的大人,相互寒暄,談論朝政。
早已經到了的明瑞匆匆迎了過來,說道:“張先生,您來了。”
張椒山看著這個行伍出身的將軍,平日里總是血跡斑斑,泥垢滿甲,如今修須修辮,還換上了絲綢蟒龍袍,一雙皂黑官靴更是黑的發亮,這樣看來,還真可以說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
于是說道:“在下與內人交代了幾句,來遲了,將軍今天穿著真是威嚴非常呀!”
明瑞笑著說道:“哈哈哈,這是家父的朝服,家父去世后就留給了我,如今我也算是為富察家又掙了一份榮光,不過,先生你怎么還穿著這身素衣道袍,多不體面呀?”
張椒山也笑著說道:“文元本就是一介布衣,習得一些風水上的學問,幸蒙圣上不棄,命在下與將軍一同征緬,才沾上榮光,文元穿這身素衣道袍也習慣了,所以并沒有刻意更換。”
正說話間,執筆太監挑著一盞燈籠走到金鑾殿外,大聲喊道:“早朝!百官覲見!”
隨后便是一陣象牙號角的奏樂,金鑾殿的大門被緩緩開啟。
金鑾殿內,貴氣逼人,九根盤龍金柱支撐著繪畫著祥瑞圖案的金頂,一縷太陽初升的陽光,從正中間的天井直直射入,正中央‘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正襟危坐著身穿龍袍,腳踏龍靴的乾隆皇帝。
眾官分文武兩排,紛紛下跪,齊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后便聽得龍椅上的乾隆緩緩說出一句:“眾愛卿平身!”
百官這才敢站起躬身,聆聽圣訓。
乾隆緩緩開口,說道:“圣祖一朝,驃國就屢屢犯我云南邊陲,擾我大清邊境安寧,今富察.明瑞領兵十萬,大敗驃國緬軍,勝利歸朝,朕甚高興,要一一封賞,諸位臣工有何意見呀?”
眾百官齊齊答道:“吾皇圣明!”
乾隆輕輕點頭,說道:“晁公公,宣旨吧!”
晁公公躬身作揖,拿出圣旨,大聲的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富察.明瑞領兵十萬,大敗驃國緬軍,居功至偉,封一等誠嘉毅勇公,領XHQ滿軍都統,賞戴雙眼花翎,賜黃馬褂;其子富察.惠倫殉國捐軀,忠勇可嘉,追贈武烈伯,賜其妻瓜爾佳.果兒一品夫人,賜黃金五百兩,杭絲一百匹,瓜果五百擔;隨行民間異士張椒山辯山識水,為大清鐵騎指明方向,封從四品,天文博士,賞黃金三百兩;隨行一干士兵也多有傷亡,按其功勞,報內務府領賞!欽此!”
眾百官遂又下跪,口中大喊:“吾皇圣明!”
乾隆輕撫龍須,笑而不語,說道:“眾愛卿平身。”
可唯獨張椒山還跪在金鑾殿,一旁的紀昀小聲的說道:“文元,該起來了!”
乾隆也看到張椒山還跪著,于是問道:“文元,你是否對朕的賞賜不滿?”
張椒山立刻磕頭,然后說道:“在下絕無此意,只是有一事相求!還請圣上應允”
“哦?文元你且說來聽聽!”
“吾皇萬歲!承蒙圣上恩寵,封文元從四品,可文元無心做官,可否令文元回歸江浙,一來照顧文元病弱老邁的師傅,二來可好好研究學問,望圣上應允!”
“既然文元無意致仕,又孝心可嘉,朕就準你衣錦還鄉!賜你為御門風水師。”
張椒山連磕三下,說道:“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