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

姜湮像是做了一個夢，半虛半實，沉沉浮浮，像春日枝頭開出來第一朵嬌花，冬日雪地里踩踏出一個腳印。

第二日，容嶼先醒，一如既往地撐著頭看她。

姜湮赧然，拉過被子遮住臉，卻忍耐不住好奇心，露出了狡黠地雙眼。

容嶼瞧見，在她額頭上蜻蜓點水落下一吻。

然后翻身下了床。

這日的早餐姜湮沒好意思讓容嶼喂，待容嶼穿戴好好，把人趕了出去。

自己拾掇一番后，才珊珊出門。

昨日休息得早，還沒跟哪位太子外甥好好見過面。姜湮本想著用過飯便過去的。

可沒想到，到了他們的住所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容嶼倒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樣子，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往自己的住所走回去。

姜湮好奇，“他們都出去了嘛？”

容嶼耐心解答道，“昨日我們收集了情報，那北疆的國主已經駕崩了。”

“這么突然，消息準確嗎？”

“千真萬確，這也是為什么看守姜王城的國主侄子會突然來涼州城的原因。現今北疆還瞞著這個消息，但現在實際掌權的已經換了人了。”

姜湮還是不敢相信，這北疆國主一手策劃了姜國的毀滅。

姜湮與他有亡國之仇，可仇人都還沒見過，那仇人便已經死了。姜湮覺得有些失真，又有幾分悵然。

容嶼捏捏她掌心的肉。

“別擔心，南朝已經出兵了。”

這消息一個接一個的，炸得姜湮有點接收不過來。

容嶼看著她愣愣的模樣，用另一只手刮刮她鼻頭。

“南朝雖然還沒有直接參與進來，卻是在北疆后推的路徑上守著。只要北疆從涼州城撤退，就會被南朝的伏軍殲滅。”

姜湮聯想到之前看過的地圖，明白過來。

北疆十萬大軍困在了涼州城，正面有煬國勢如破竹，背后有南朝虎視耽耽。

等于是腹背受敵，北疆大本營在北境橫斷山一脈。

條件苦寒，這也是北疆為什么急于擴充疆土的原因。

看來北疆這一回是真的要折在涼州城了。

不過，沒等姜湮收到北疆全軍覆沒的消息。

前線的軍報便傳了回來。

北疆新任國主沒捉到，他帶著幾千人殘部往大本營逃了。

聽到這個消息，姜湮詫異。不是說北疆已經被包圍了嗎，怎么還會長出翅膀來飛了呢？

容嶼已經去了，前廳跟上皇卿等人商量善后之事。

姜湮原本是等著參加晚上的慶功宴的，可她實在好奇，和北疆國主是如何逃脫的。

她從廚房端了些吃食，借給這個由頭，正大光明地去偷聽。

此刻廳上坐了四個人，正是她所熟悉的上皇卿、權孚、代旼，還有她的夫君四人。

容嶼看見她來了，有幾分意外，卻有了然。接過她的吃食便把她安置在自己身邊。

姜湮聽著他們的話。心中的疑惑這才解開。

原來是有人假冒了北疆國主，擾人耳目，這才讓那個真的北疆國主金蟬脫殼逃了出去。

聽到北疆的那個假國主是位霽月清風的，穿白衣著綠帶的人時。

姜湮經不住有些反應，這人該不會就是白術吧。

可答案已經找不到了，那人見事情敗露后，已經自刎于山崖。

不巧那山崖底下是條激流，他們尋了一天一夜都沒能找到尸首。

姜湮感慨萬千，白術對他們有恩，可立場卻是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這人姜湮跟他接觸下來，也不算什么窮兇極惡的壞人。

只是想到他的結局，免不了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