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很多東西沒必要揪著不放，最主要還是在心，我來不是看他，是來看你，見你如今肆意我也安心了，若是日后有時間常來楚家做客，娘和父親也會很喜歡你的。”

茗冉點了點頭。

楚姨搖著身子又走了，傅瑩不禁嘖嘖稱奇：“上洋還能有這等人物。”

茗冉笑著將之前的事簡單說了。

傅瑩越聽越氣：“你等著我找把斧頭把她劈了！”

茗冉笑道：“你不是說我太狠了嗎？”

“哇，你應(yīng)該在跟我說啊！爺昨天就把她砍了，啥玩意啊？她是個什么東西啊？嗯？小公主……你真的受苦了……”傅瑩說著說著還把自己說哭了。

茗冉哭笑不得安慰她：“你這哭得，能不能給我點反應(yīng)時間啊？這里是上洋，不是你家，你個女孩子，別動不動就砍人！很多事沒必要自己動手。”

傅瑩抱著她把眼淚鼻涕一頓擦在她衣服上，茗冉雖然嘴上嫌棄卻也沒推開她。

待她們走到門口時，守衛(wèi)見是茗冉立馬就讓路了。

大家已經(jīng)都學(xué)乖了。

經(jīng)過最近各種事情，各種跡象表示，司令夫人是最不能惹的人……

茗冉不知道自己在他們眼里已經(jīng)是：

——因為耽擱救夫人就跑圈，因為傷了夫人就屠村，傷了夫人就滅門……

林府已經(jīng)灰塵漫步，雜亂無章，林菲若瘋?cè)舭V，一個人呆呆坐在還算干凈的木床上，可是沒有被褥，只有單薄的紗帳歪歪扭扭搭在床上。

木門吱呀作響，光芒順著茗冉他們推門而入，順帶揚起一陣塵土。

幽暗的房間里照進柔和的光，卻將林菲照得更加蒼白。

林菲見到茗冉，瘋了一樣沖過去，傅瑩一腳就將她踢倒在地。

“茗冉！”

林菲如今狼狽不堪，惡狠狠瞪著茗冉，毫無血色的臉更顯得像個鬼魂一般。

“嗯。”

茗冉嘴角譏諷。

“你記得嗎？我說過的，我若不死滅你全家。”

“你……”

“對了，再告訴你個好消息，你不是疑惑為什么慕容總司令不顧你林家嗎？”

林菲一臉茫然。

茗冉彎下腰，笑容諷刺。

“因為我是他親孫女啊，你不過是個外侄孫女，你配嗎？”

茗冉笑得開心。

“不可能！怎么……你……不可能！”

茗冉再次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一臉嫌棄，睨著摔在地上懷疑人生的林菲。

“之前舞會傅瑩都告訴你了，你算個什么東西？怎么都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呢？林菲，好可惜啊，當(dāng)初差一點你就打死我了。”

傅瑩聽到這里，皺起眉頭，上前狠狠踩住了林菲的手指。

“啊——”

一聲凄厲地慘叫。

茗冉上前扼住她下巴讓她收了聲。

“林菲，你欠我的其實不止這些，不過那些帳我就不找你還了，家破人亡的滋味，所以你就得受著。”

林菲忍不住哭了，下巴被擒住，咿咿嗚嗚著，臉上塵土混跡在淚水中十分難看。

茗冉眸子沉了沉，松開了她，林菲失重摔在地上。

茗冉盯著她，拍了拍傅瑩，傅瑩點了點頭挽著她，兩人便走了。

路上多云的天氣光芒雖柔和卻始終不見暖意，風(fēng)襲來還帶來些許清寒。

傅瑩縮了縮脖子，茗冉將她摟緊了些，兩人低著頭往回去的方向鉆。

“哎喲！”

一聲嬌氣的嗔喚響起。

稀稀拉拉的街道人三三兩兩，她們低著頭并沒有仔細看身旁過路的人，跟身旁風(fēng)情萬種的人撞個滿懷。

茗冉歉意抬頭，卻蹙眉抿唇。

馮依依也看清了她的臉，比茗冉臉色還臭。

“我當(dāng)誰呢？原來是當(dāng)年的野雞呀？我可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能爬上司令的床可真不簡單～”

“你胡謅什么呢？！”

傅瑩聽聞就想上前，茗冉攔住了她，冷聲道：“沒您過得瀟灑，上洋富豪圈子的床，依依姐應(yīng)該都爬過了吧。”

“你個小賤人！怎么？長本事了啊？”

“你嘴里放干凈點！”傅瑩已經(jīng)憋不住自己暴脾氣，茗冉只能抱住她，一副“瑩哥算了算了”的樣子。

傅瑩來上洋很少露臉，而且本來沒有茗冉她也不準備在上洋多呆，所以圈子里認識她的人除了些常年混跡高層交際場的人并不知道她是誰。

“還真長本事了？隨時身邊還帶個丫鬟？”

茗冉差點都攔不住傅瑩了，還是在她耳邊安撫幾句傅瑩才作罷，氣呼呼地插手望向別處。

茗冉見她冷靜了，回過頭唇角有了笑意：“沒您有本事，如今又靠著再誰床上，連司令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呢？我想想，上洋能讓依依姐這么有底氣的，怕是……商會會長白軻志了吧？”

馮依依不知好歹地笑了起來，一臉洋洋得意：“當(dāng)了司令夫人眼力見兒的確見長啊。”

“依依姐明日要登臺吧。”茗冉瞥到了一旁的畫報。

“是啊。”

茗冉從傅瑩口袋里掏出一堆銀票走到梨園票口將錢扔了進去。

“明日依依姐，我包半場。”

馮依依挑了挑眉：“呵？司令夫人這樣富態(tài)？包半場？”

茗冉已經(jīng)踩著皮鞋拉著傅瑩走了，回過頭笑道：“留給姐姐床伴一半。”

茗冉高傲地仰著頭大步流星離去，絲毫沒有理會馮依依在身后跳腳。

傅瑩欲哭無淚……

凌亂在風(fēng)中……

她來上洋的全部身家……

她本來就沒準備呆在上洋，以為就參加個壽宴，沒帶多少錢出來著……

傅瑩哭著試探道：“你會還我的吧？”

茗冉皺起眉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我要有錢干嘛用你的？”

傅瑩徹底懵了，眼淚是真的快出來了。

“你司令夫人欸？！”

“你沒聽她說？我還是酒家女呢，容澤像是那種會讓我過富太太生活的人？”

傅瑩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捂住腦袋：“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這里。”

茗冉抱了抱她：“好啦好啦～這樣我回去把家里賀禮當(dāng)了，還有那些首飾衣服，我們倆還是能當(dāng)闊太太的。”

傅瑩幽怨地望著她，狐疑很久，明媚一笑，兩人一拍即合。

這兩個千金大小姐裹著一堆東西到當(dāng)鋪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這把司令府搬空的架勢早就驚動了上洋。

當(dāng)鋪——

兩個大小姐拿絲巾大衣捂得嚴嚴實實，扔了一包貴不可言的東西上去，她們倆個不愛這些金玉的人哪里知道這些有價無市的東西明眼人根本不敢拿，再加上她們倆畏畏縮縮的模樣，直接就被警署圍了起來。

最后還是因為仆人上報，容澤早早猜到了才帶著軍隊趕得及時，警署的人前腳剛到容澤就進來了。

容澤解釋了誤會，扶額看著兩個打扮得賊呵呵的人，扶額道：“你缺錢不知道找我嗎？”

“我……”

茗冉也覺得丟臉將頭埋在絲巾里。

“你們這一搬還真是不避嫌，我接到的報告就不下數(shù)十份。”

鬼知道容澤呆在司令部一個一個接報告時的心情……

“司令！有守衛(wèi)看到兩個身分不明的人搬著兩大包東西跑了！”

“光天化日有人敢在我府里偷東西？！”

容澤正要罵人時又來了個家仆。

“司令，夫人抱著一堆東西不知道去哪里了！”

容澤心念不好，果然接下來——

“司令，路上有人看到兩個強盜！”

“司令，家里說夫人房間東西被盜了！”

“司令，警署接到電話了！”

“司令，說是賊人開始銷贓了！”

“司令！這邊……”

“司令……”

“司令……”

——

茗冉一陣臉紅，傅瑩更是沒做過這么丟人的事，兩個人都把自己縮在大衣里蜷縮成一堆。

“你那錢干什么？”

“還錢……”

“還誰的？”

茗冉指了指旁邊那一坨。

“你們干什么了？”

“還不是你家這個包了人家半個梨園！”

容澤眼神一凜，疑惑道：“你包梨園干什么？”

“我……我想你明天陪我啊～”

茗冉說的話順其自然，容澤聽聞不自覺就笑了。

傅瑩皺起眉頭。

這世上單身狗的死亡跟每一個秀恩愛的人息息相關(guān)。

傅瑩更加不滿，縮得更遠些。

可是此時暖洋洋的氣氛，卻全然不是他們看到的這樣。

茗冉層層面具下，是要將曾經(jīng)的帳算完，是要將自己曾經(jīng)的屈辱統(tǒng)統(tǒng)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