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視頻接通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趙煜琛？”

“姜一晗？”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隨即又突然笑了起來。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人販子呢。”

“嗯。”姜一晗摸了摸后腦勺，尷尬的笑了下，“好久不見了。”

“是吧，有好幾年了。拍完《超A學園》就沒見過了吧。”趙煜琛感慨了一下，“你都是大明星了。”

“你不也是，趙導。”

“嗐，我就算了。”趙煜琛似乎是還在拍戲，國內這會應該還是在傍晚左右，他穿著個軍大衣，戴了大氅帽子，站在朱紅色墻壁為背景的角落里。

“老言她怎么了？”寒暄過后，趙煜琛終于想起來他打電話過來是找言笑的。

“她喝醉了，睡著了怎么也叫不醒。”

“睡多久了？”

趙煜琛看了下手表，預估了一下時間，“快有二十分鐘了吧。”

“那應該快醒了。”趙煜琛點點頭，“她哭了嗎？”

“……”看來趙煜琛應該是很了解言笑本人了。“哭過了。”

“那我一會等她醒了再打過來。”

“嗯。”

“對了，”臨掛電話前，趙煜琛又叮囑了一句，“我相信你人品，但你別動她，她跟娛樂圈的那些人不一樣。”

“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姜一晗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的后背隱隱出了一層薄汗。他深呼吸了一口，視線無意間掃到了趙煜琛發來的兩條消息，還有一條來自李歸尋。

趙煜琛：老言，你明天什么時候回國？

趙煜琛：我和白白去機場接你。

李歸尋：祝你幸福。我相信你會找到更好的人。

最后這一條，姜一晗怎么看都覺得是看出了些感情上的貓膩。大概率或許是因為這個叫李歸尋吧，把一個情緒不怎么顯山露水，連話都很少的人逼成了這樣。

這人真厲害啊。他默默的收起了手機，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從陽臺進了屋子，發現言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睛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把他嚇了一跳。

“你醒了？”姜一晗走到床尾，“頭疼嗎？”

好半晌，言笑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她的視線從天花板上轉移到姜一晗身上，最后又轉移到了姜一晗手里拿著的手機上。

“額……你有個電話一直響，我就接了，怕是你家里人擔心。”

言笑又僵硬的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是趙煜琛，他挺擔心你的，說一會再打過來。”姜一晗又補充了一句，他怕言笑以為對方是那個李什么尋的人打過來的，又徒惹她傷心了。

“嗯。”言笑把右手背著擱在眼睛上，斷絕了光源。

“還有酒嗎？”言笑啞著嗓子問道。

“我覺得，你不能再喝了。”姜一晗走到床頭，把言笑的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嚴肅的看著她，“言笑，我也是個男人，你要有危機感。”

“……”

言笑把手放了下來，房間里的光線并不亮，她瞇了迷眼適應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眼鏡剛剛被姜一晗摘了下來放在了床頭柜上，她也沒拿，赤著腳就下了床，站在地上面對面的看著姜一晗。

“你……”姜一晗剛想問她要不要穿鞋，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扼殺在了嘴邊。

也不能算是擁抱吧，只是頭抵在了姜一晗的左邊肩膀靠心臟的地方。

他的身體條件反射性的想一把推開對方，趙煜琛的話還隱隱的響起在他耳邊，但一想到她手機屏幕上的那個李什么尋，心下一軟，只是呆愣愣的任憑對方靠著，再沒動作。

姜一晗身上很軟，雖然隔著夏季單薄的衣服還是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身上的肌肉，但并沒有讓人覺得硌得疼，反而是一種讓人感覺很踏實的結實。

就在姜一晗抬起手想要拍拍言笑的肩膀，安慰一下她的時候，言笑突然站直了離開了他的肩頭，從床頭柜上拿起了自己的眼鏡戴上，彎腰的時候，他還聽到了帶著沙啞嗓音幾不可聞的一句“謝謝”。

帶著禮貌的疏離。

其實她可以任性一點的要求一個完整的擁抱，畢竟兩個人相處了這么久，在不排斥對方的前提下，大概也是有一定的好感的。在異國他鄉，曖昧的酒館，濃重的夜色，浪漫的海邊，要說會發生點什么，一點也不奇怪。

在這樣的氛圍下，在她好像剛剛失戀又酗酒了的情況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發生點什么好像，反而看上去更奇怪吧。

但如果真的發生了點什么，他們也許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只在今晚，此刻，再也沒有更多余的未來。

不知道言笑能不能感覺到來自他姜一晗的好感，但姜一晗他可以感受到來自言笑的友善，至少是沒有敵意的信任，才會把他帶在身邊。

但她帶著疏離的，冷漠的矜持，放棄了自己任性的越線的機會。給姜一晗那闖蕩娛樂圈好幾年，看透了男女間的，甚至男男之間的，在各種身份上的，感情上的，生理上的，金錢上掛鉤的那些破檔子事兒的，有些紈绔又傲慢矜持的心，狠狠地震蕩了一下。

她的確跟趙煜琛說的“其他人”不太一樣。

“我去樓下把我的門卡拿了。”言笑趿拉著鞋子，“我的行李你放在門口就好。”

姜一晗沉默著看著言笑收起了自己的手機和包包，摸了摸自己的證件，然后瀟灑的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但姜一晗也沒有真的就把言笑的行李放了出去，一是怕被人不小心拿走了，二是他不想看起來像是把人掃地出門了一般難看。

等言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鞋子穿好了，發現門口沒有她的行李，還是敲開了姜一晗的門。

“要不，你睡我這吧，我去睡你剛開的屋。”

言笑有些頭疼，雖然不想思考，但她還是想了想姜一晗說這話的理由，自己剛剛睡過了別人的床，可能姜一晗有潔癖，不能忍受吧。

“行吧，”言笑遞過了門卡，“謝謝。”

其實姜一晗只是擔心新開的房間離這里挺遠，一個小姑娘搬動著行李不太方便，大晚上的，萬一被人中途拐走了更不好，雖然這酒店只有三層樓高。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床剛剛已經被人睡過了這類娘們唧唧的問題。

“你好好休息。”姜一晗拖著自己的行李出了門，還把門輕輕的帶上了。

他站在門口，門卡顯示的房間號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