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國督這個樣子，都沒有人去管管嗎？”連言想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糾結剛才那個問題為妙。

“哎。”魏安平嘆了口氣，“國督最初就是為了監督國家運轉而設立的機構，所以說它是看到的就能管也沒錯。國督開始的時候確實是起到了很不錯的效果，只是隨著時間推移，這個機構逐漸被各方勢力滲透，最后變成了現在這副千瘡百孔的樣子。”

“如今的國督可以說是已經成了各方勢力角力的一個地方，上面想要重新管控又缺乏能一錘定音的強有力手段，冒然剔除所牽連到的東西又太多，尾大不掉的。”

“所以無論地方、上面，還是各方勢力本身，看到國督的人雖然明面上會盡量避免和他們起沖突，但實際也都不會給他們什么好臉色就是了。我看剛才那家伙也不像是能吃這碗飯的人，就是不知道他是抱著何種目的進入國督的。”

連言擺了擺手，這也不是他能管的，“算了，不扯這個。剛才我告訴了他一點消息，他也算投桃報李，給了我一些提示。”

“什么提示？”剛才連言和公良淵的悄悄話，魏安平并沒有聽到。

連言又把公良淵說的重復了一邊，“死者，竹林。”

“死者，竹林？”魏安平沉吟了一會兒，“他的意思是，這五個死者都和這片竹林有關？”

連言提議道，“應該是吧，要不你先帶他們兩個回村里去，順便去問問這片竹林有什么故事，我留在這，再看看剩下的那幾個。”

“也行，那我現在還要不要叫人過來？”魏安平問。

連言回答：“叫吧，我也就看一下，用不了多久。”

魏安平帶著林翰祺和伍子文走后，連言又動手把另一具尸體給挖了出來，魏安平走的時候把他之前用過的工具留給了連言，經過加持的工具雖然簡陋，效果卻是非常的不錯，至少連言挖起土來是完全不用費勁。

這具尸體同樣也是那五個被招工的人之一，尸體的情況和伍學民一樣，都是保存完好，肌體各處被刻有符號，唯一不同的就是符號刻下的位置不一樣。

伍學民的符號是刻在胸口和雙臂，這具尸體則是直接刻在了臉上，至于其他位置是否還刻有符號連言還沒有仔細查看。

連言把兩具尸體上的符號都挨個拍下來，發給了百修然，這也是他把魏安平支走的原因之一，不出意外的話這些符號還是南苗的東西，這東西也就只有百修然還有所了解。

接到消息的百修然很快就打了個電話過來，“我說你又跑哪去折騰了，這又是從哪找到的東西？”

百修然都不知道該怎么說連言好，昨晚才剛搞定上官家莊園里的東西，今個兒連言馬上又不知道從哪里弄出了其他的東西，這家伙都不用休息的嗎？

“之前在上官家發現了一只鬼魂，根據那只鬼魂的容貌查到了對應的人，然后一路順藤摸瓜，找到了尸體。尸體一共有五具，我只挖出了其中兩具，還有另外三具應該也是這種情況。”連言解釋起了經過。

“嘖。”百修然咂了一聲，和連言說起了這些符號的情況，“干這事的和在上官家里放骨片的應該是同一個人，這些符號其實是用蠱蟲研磨成的液體刻畫的，手法源自于南苗人的養尸咒，是他們養蠱尸用的，我想你發現的那個鬼魂應該也和這些尸體差不多吧？這兩個東西是配套的。”

連言想到自己探查得出的結論，他忍不住問百修然：“你說這東西有用嗎？”

“還是有點用的，你現在看到的只是還未成形的，等蠱尸蘊養完成之后力量還是不錯的，而且南苗人有自己獨特的操控方式，最后會在鬼魂和尸體之間建立起穩固的聯系，其他人想要奪取蠱尸的控制權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百修然顯然還并不清楚連言所指的具體是什么，他只以為是連言在說的是蠱尸控制權的問題，這個問題也一直都是不了解養尸咒的人在看到養尸過程中會產生的疑問。

見百修然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連言也不去提醒糾正，暗自有著自己的計較，看來百修然對于他的感知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

連言頓了一下，問：“這東西有什么講究嗎？”

“養尸能有什么講究，無非就是找個風水地兒一埋，等著成形就行了。頂多對方在尸體上做了些布置，你動了尸體，對方能察覺到，還能怎么樣？”百修然語氣輕松地說，“上官家里的骨片你都打包帶走了，對方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也不差這幾具尸體。”

連言沒好氣地說：“你說的倒是輕巧，對方找上來怎么辦？”

“我想這里面你可能有些誤解。”百修然提醒道，“那顆榕樹強只是因為蜃的原因，和那個放骨片的人沒有任何的關系。在都陵這塊地方還要使這種小手段，可見那家伙也就那樣，你完全沒必要擔心。”

連言問：“你又怎么能確定蜃和那個人沒有關系？”

“蜃不是人為能控制的東西，具體的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等你接觸多了你就明白了。那顆榕樹多半也是那個人養起來的玩意兒，而且應該還花費了不少的心血。”百修然繼續和連言解釋。

“他布下的那些骨片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養那顆榕樹，他應該很早就發現了其中的異常，直到最后我們去收拾這個爛攤子，不也都沒見著他有什么動作嗎？”

連言又問道：“你能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嗎？”

“不知道。”百修然很干脆地回答了他，“聚靈和養尸在南苗都是很常見的東西，那家伙布下的骨片里倒是做出了一些修改，但是他的工藝實在是太粗糙了，我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東西來。”

“那好吧，我知道了，謝了。”連言隨便客套了一句，掛掉了電話。

由于下伍村的位置比較偏，再加上魏安平擔心出現意外，調度的人都是挑選過的，他們趕過來的時間也比較晚，在這期間連言又把剩余的幾具尸體給刨了出來。

等魏安平派的人來到竹林的時候連言已經把這幾具尸體一一翻了個遍，此時的他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那里玩著手機。

來的人連言也認識，領頭的正是墨羽和在入塵軒剛開業時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秦正青，除了他們兩人，還帶了好幾個連言不認識的修煉之人，一行將近十人，看來魏安平對這幾具尸體很是重視。

秦正青只是簡單地和連言打了個招呼表示了一下，反倒是墨羽自己又湊了上來，“連店長，你是怎么做到整天都能遇到這些事情的？”

連言一臉漠然地看著墨羽，他是實在想不明白這家伙是個什么心態，明知道自己在他這里撈不到半點的好處，還整天往這湊。

連言沒有搭理墨羽，轉過頭去問秦正青：“五具尸體和六具沒什么區別吧？”

秦正青瞟了一眼墨羽，冷漠地回答：“沒有。”

“喂，喂。我開玩笑的，別當真。”墨羽趕緊兩步退開，“你們忙，我去看看其他幾個坑里的情況。”

裝尸的過程很快就完成了，因為連言在之前就已經把尸體上面的土挖開了，所以墨羽他們只需要把尸體拖出來裝袋封好就行了。

連言本來是打算回去下伍村和魏安平他們匯合的，但是突然打來的一通電話擾亂了連言的計劃。

電話是上官洵打來的，說是邪祟已除，上官家的莊園也已經初步清理出來了，今天晚上想要邀請連言去吃個晚飯以表謝意。

連言聽了之后暗道一聲，這上官家好快的速度，據魏安平所說，上官家是早上才找他確認莊園的情況，下午就把莊園給清理了。

雖然說把莊園完全清理干凈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那里面的宅邸和小樹林跟廢墟沒什么區別，但至少也是把莊園內的各個角落都已經仔仔細細的搜索過一遍了。

上官家肯定是確認過威脅被徹底清除了，這才邀連言去打探消息的。不過這倒也不是一件壞事，竹林之事暫時告一段落，連言正好去接觸一下這個上官家。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連言干脆也不回下伍村了，直接就跟著墨羽他們一道轉回都陵。魏安平則是還有些事情，選擇繼續留在下伍村，順便照顧一下林翰祺和伍子文這兩個小家伙。

坐在回都陵的車上，連言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莫名想到了顧章的事情，當初在仙淮時也是像現在這樣，在他接觸到事情的開端之后，整個事件就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推動著前進一樣，容不得有半刻的休息。

如今也是，上官洵找上門之后，第二天早上剛找到那些骨片，當天夜里就被百修然拉著去解決掉了附在榕樹身上的蜃。今天還沒等他休息夠，林翰祺就告知了他竹林之事，到下午尸體剛處理完，上官家的邀請又來了。

看到連言興致不太高，秦正青看似隨意地和他攀談了起來，“那幾具尸體是什么情況，聽說那幾個人早就死了，怎么死尸還是那個樣子？”

“被人養了尸了，不過是些沒什么用處的玩意兒罷了。”連言的目光依舊看著窗外，低沉著聲音回答，顯然是沒什么心情聊天。

見連言沒有想說話的意思，秦正青也不再去打擾他，只是自己壓低了聲音嘀咕著，“養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