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外，連言一臉蛋疼地從里面走了出來，心中暗自嘆息，看來以后是少不了要和這種地方打交道了。

如果單獨是這么一件事，連言肯定沒有這么快就能出來，好在他今天已經是來過一次了，結合區敏學的案情，再加上現場掉落在地的手帕，以及從兇手身上搜到的迷藥，連言還是被洗去了嫌疑。

兇手受的傷并不是很嚴重，所以連言也沒有被過多的追究責任，然而他還是沒有被允許離開乾曲，而且經過這件事之后，他直接被警方安排在了一家旅館里住下，說是為了方便隨時找到他，同時也是在保護他的安全。

在旅館里待了一會，憋得有些發悶的連言離開了旅館，在鎮子上閑逛起來，反正警方也沒有禁止他走動。

因為不確定房間里是否有監視，所以他在旅館里一直沒敢和顧章說話，顧章雖然能把房間上上下下全查一遍，但是關鍵的一點在于，就算他能找到，也不一定能完全識別出來。

連言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一邊小聲詢問顧章：“那家伙怎么樣了？”

“已經被收押了，警方詢問的時候，他的態度很不配合，除了一些身份信息以外，什么都沒有說，似乎很有底氣，我想那些身份信息多半也都是假的。”顧章和連言說起了在連言做筆錄的時候，警方盤問的結果。

“你說的那個黃德宸，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商人嗎？”雖然會有些打擊顧章，但連言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從這個兇手的行為處事來看，對方完全可以說得上是毫無顧忌，無論是之前的殺區敏學，還是剛才想要抓走連言，最后身背命案的兇手被反制之后第一時間想的都是讓警方介入，這種種跡象都表明，對方沒有絲毫的忌憚，這可不像顧章所說的只是個商人那么簡單。

顧章當然明白連言為什么有此一問，但他還是心懷僥幸地開脫：“或許只是那個兇手覺得在你的手里下場只會更加凄慘，所以才寧愿落入警察的手里呢？”

連言沒有回答，在事實完全展開之前，顧章是不會去相信的，因為顧章也知道，如果他承認了這個事實，那么就等于宣布他連帶他妻子的仇很可能就無法得報了。

“不說這個了，你剛才制服兇手的那兩下是怎么做到的，我能不能也掌握運用的方法？”連言好奇地問。

在小巷子里，看上去是連言很輕松地就把兇手制住了，不過連言清楚，這里面可以說都是顧章的功勞，他只是在坐享其成而已，就連閃躲兇手匕首的那一下都是顧章在拉著他的。

顧章本身只是一個鬼魂，無法觸碰到實物。連言現在也已經能引導陰氣的動向，所以他才會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像顧章那樣，借助陰氣影響到實物，這樣即使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不至于毫無防備。

只可惜，顧章很快就打消了連言的念頭。

“不可能的，我控制實物用的并不是陰氣，而是戾氣。戾氣對于實物的反饋更為明顯，陰氣更多的是影響人的心神，您倒是可以嘗試在必要的時候引導陰氣去擾亂人的神志。不過一般情況下我不建議您這么做，長時間的接觸陰氣會導致人的身體發生變化，這種變化會產生的結果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敏學拼著魂散也要護著她體內的孩子，我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顧章和連言解釋完之后，又問他：“您現在有什么打算？”

“我還能有什么打算，那個兇手關在局子里，我也被限制了不準離開。至于之后……有那份錄像想要重啟你的案子應該不是難事，但是想要把黃德宸拉下水，恐怕還得從那個兇手那里下手。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兇手也像那個肇事司機一樣直接認罪伏法，那就很難再牽出黃德宸了。”連言苦惱地回答。

顧章的聲音依舊是那般平靜，讓連言聽不出他的情緒，“那您恐怕得提前做好準備了。”

“怎么說？”

顧章伸出雙手，示意連言看看他，連言這才發現，時隔半日，不知不覺間顧章體內的暗紅色已經完全隱藏不住了，之前的顧章還是只在情緒波動的時候才會有戾氣浮現，如今即使情緒穩定，暗紅色的戾氣也已經肉眼可見地在他體內涌動了。

顧章說，“如您所見，我已經快要到極限了，恐怕無法親眼見證黃德宸的結果了。以防萬一，我希望您能盡早地接近一趟兇手，到時我會負責從他那拿到黃德宸的罪證，有了它，我想我也能走的平靜一些。”

“……”

連言沒有給出回答，兇手如今被關押在公安局里，顧章想進去是不成問題，但是他可沒有把握能繞過重重監控。

不過……顧章寄身的地方只是那本書，倒也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但是罪證要以什么樣的方式呈現出來呢？

連言一手捏著下巴，一邊思考著可行的辦法，看見連言這副樣子，顧章也沒有去打擾他，轉身觀察起了連言四周的情況。

……

用過晚飯之后，回到旅館的連言還在完善著自己的計劃，突然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盡快離開乾曲，快！】

短信雖然簡短，語氣卻是很急促的樣子，連言查看了一下，對方的號碼被標記了詐騙信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有可能是警方用被收繳的手機發送的短信。

對方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連言才剛開始思考，顧章就直接打斷了他：“您不用想了，那個兇手被放出來了。”

在房間里連言以防萬一，沒有直接和顧章對話，他疑惑地看了顧章一眼，對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我剛看到了兇手大搖大擺地直接從公安局大門走了出來，他沒有朝旅館這邊過來，不過我想他的目標肯定還是您。”

警方就這么放了有著重大嫌疑的殺人兇手，卻又暗地里提醒自己趕緊離開……想到這里，連言心中一沉。

沒有猶豫，連言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自己的住處兇手肯定是已經知曉了，雖然兇手出來以后沒有直奔自己而來，但此地還是不宜久留。

“兇手又來到旅館附近了，他換了一套衣服，剛才應該是去準備東西了，他現在離得還遠，我還不能確定他是否帶了槍械。”

連言剛收拾完東西，顧章的提醒就已經響起來了，連言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他走到門口，示意顧章報了一下兇手的位置，這才離開了房間。

“他上來了，這次他帶了兩把匕首，身上還背了些東西，應該還是想拿活口。”連言才走到樓梯口，顧章的聲音就再一次響起。

已經出了房間，連言也就不再顧忌，小聲詢問顧章：“嘖，這家伙為什么要這么執著呢，你還能行嗎？”

“您放心好了，夜晚正是陰氣最盛的時候，不用擔心戾氣的事情，況且戾氣的加重也不是毫無益處，至少我現在完全有把握廢了他。”顧章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

聽了顧章的話，連言的臉上同樣露出了一絲獰笑，對于這個三番兩次出手的家伙，連言壓根沒打算讓他好過，“那正好，剛才我還一直想著怎么才能接近他呢，現在倒好，他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另一邊，兇手這次明顯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僅換了一身行頭，在上樓的時候還把自己的臉用口罩藏匿了起來，身上繩索一類的工具都攜帶齊全，甚至還多帶了一把匕首以防再出現上次那種匕首脫手，被連言奪取的情況。

此時的他正一步一步地朝著連言所在的房間走去，和連言想的一樣，對方早就掌握了他的所在。

就在兇手剛踏入連言所在的那一層的時候，早就恭候多時的一人一鬼出手了，兇手就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恍惚，緊接著就感覺到有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還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么，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從他的四肢關節處傳來。

“唔！唔唔，唔……”

劇烈的疼痛感險些令兇手直接昏厥過去，被連言死死捂住的嘴這次沒能發出救命的吶喊，吃痛的他只能瞪圓了雙眼，不斷掙扎著發出支支吾吾的慘叫。

“唔！”

隨著兇手發不出聲地一陣悲鳴，他的四肢關節被顧章徹底卸掉，同時站著的身體直接癱軟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由痛苦掙扎轉變為了絕望，以及被疼痛沖擊所致的失神。

早有準備的連言繼續捂著兇手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在顧章的協助下，將他已經癱軟下來了的身體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拽入了一個角落里。

連言一把將兇手甩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顧章戾氣的影響，他一腳踩在了兇手的臉上，這一連串的動作令他心中隱隱地產生了一絲解恨的興奮感。

“您……”

察覺到連言情緒有些不對勁的顧章剛準備開口提醒一下他，連言已經反應過來，他收回腳，蹲了下去，看著已經只剩下半條命的兇手，將對方身上的匕首抽出了一把，在兇手的身上來回比劃，微笑著說：“那么現在，你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了嗎？”

說完，連言朝著顧章使了個眼色，由于吃過一次虧，在連言松開手之后，兇手的嘴就被顧章接管了。

“救……”

剛感覺自己能說話了的兇手剛準備呼救，馬上又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攥住喉嚨，硬生生掐斷了聲音。

呼救失敗的兇手一臉惶懼地看著連言，他這回看的很清楚，連言根本沒有做任何的動作，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再次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就連口水都是那么的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