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重逢
- 板扎震武林
- 三指郎君
- 4385字
- 2020-05-13 22:28:22
眾人一怔,聞聲看去。
見一瘦削青年正背著已經(jīng)昏迷的肖?,緩緩往人群處走來。
看他一臉輕浮笑容,張揚瀟灑的走姿,不是那齊澤輝,還能是誰?
蘇惜雪和周蕓幾乎是同時上前一步,又忽的停住,彼此對視一眼,皆是滿臉通紅。
“這家伙許久不見,又重了不少……”
齊澤輝一路哼著小曲兒,大大咧咧的走進人群,先是頗為滑稽的向柯研鞠了一躬,然后直接忽略了其他所有人,對著周蕓笑嘻嘻的道:
“喲,瘋婆娘,你也來了?”
周蕓又驚又喜的看著他,眼里本是藏不住的喜悅。但聽到這廝在群俠面前如此不給面子,直接叫她“瘋婆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臭賊!你都沒死,我又怎么不能來?”
齊澤輝做了個鬼臉,轉(zhuǎn)身將背上的肖?輕輕放下,笑道:“小爺我福大命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嗝屁了?”
蘇惜雪偷偷探頭看去,見地上的肖?呼吸平穩(wěn),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貌似并無大礙,這下懸著的心才放了下去。
周蕓顯然對這回答不太滿意,上前揪住齊澤輝的衣領,揚手就假裝要打他。
丐幫的兄弟們不明所以,以為自己的舵主正在受人欺負,立刻作勢就要上前。
好在熊迎春長老也算是閱歷豐富,一眼就看出這二人的關系似乎不簡單,連忙“嗯”了一聲,用眼神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這才免了一場誤會。
齊澤輝慌了,連忙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臉:“瘋婆娘你好歹也尊重點,小爺我現(xiàn)在怎么說也是丐幫的舵主……”
“呸!”周蕓毫不畏懼的更進一步,嬌叱道:“你別在這碎嘴,快說,你一個臭流氓怎么忽然就成了丐幫的舵主?”
齊澤輝“嘿嘿”一笑,這才將事情完完整整、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原來自打那日被“閻羅劍”搭救之后,齊澤輝便在前者的帶領下,找到了在江州的丐幫聯(lián)絡點。
那里的兄弟雖然也聽說過鐵丹雀老前輩、“閻羅劍”柯研這二人的名號,但對他留下的信物,并無十分把握,更對齊澤輝這個素未謀面的“徒弟”半信半疑。
好在丐幫幫風淳樸,幫內(nèi)兄弟也大多是俠義心腸,并沒有鬧出什么大誤會,而是馬上派人飛鴿傳書,聯(lián)絡了幾位長老。
這一來一回,就已花費了七日,讓急性子的齊澤輝等得可是坐立不安。
但好在,丐幫也得到了這出世的“某個東西”的消息,熊迎春長老一行人早已申州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往岳州。
這下聽見目標轉(zhuǎn)移到了江州,又有一個自稱是鐵丹雀徒弟的后生也在那里,這才轉(zhuǎn)而來到江州,省去了很多麻煩。
雖然那麻雀早已被柯研扯成兩半,但資歷頗深的熊迎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前丐幫長老鐵丹雀老前輩的信物,千真萬確。
在聽完齊澤輝的描述后,更是深信不疑,一時間老淚縱橫,連連嘆息道:“我只道是他老人家又在四處云游,誰知早已在十幾年前就死在了鐵鷹堡的手上!”
面對這位生人勿近的老朋友唯一的徒弟,熊迎春更是待他視為己出一般的好,交談幾句,齊澤輝灑脫隨性的性格更是深受他喜愛。
于是他當即按照輩分,將丐幫八大分舵之一——大義分舵副舵主的位置給了這個年輕人。
對于同行的“閻羅劍”,這位長老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從他的一言一行、每一個眼神中,都看出他對前者深深的忌憚。
他說是鐵丹雀長老的朋友,那就是唄。反正以鐵丹雀的性子,誰也不知道他交過什么朋友,以及誰是他的朋友。
旁邊沒有能制住“閻羅劍”的存在,誰也沒膽敢去質(zhì)疑他。
敘述完畢,齊澤輝滿意的舒了一口氣,除了柯研要砍他手臂的那一段,其余的幾乎一點不漏。
周蕓聽著他這段稀奇古怪的經(jīng)歷,整個人也是云里霧里,不過既然這臭賊都老實交代了,她也暫時想不出什么繼續(xù)刁難他的理由,只好放開了他的衣領。
齊澤輝如蒙大赦,連忙跳開,悻悻道:
“你這婆娘如此刁蠻,看以后誰敢娶你!”
“你!”周蕓聞言,俏臉氣得通紅。
“哎~”齊澤輝卻早有準備,躲到了熊迎春長老的身后,做著鬼臉。
周蕓雖然脾氣大了點,但事情大小她還是分得清的,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好了好了,澤輝,你也不要鬧了,”熊迎春長老笑了笑,轉(zhuǎn)身對著蕭不亦道:“那請問蕭掌門,那‘龍鱗決’現(xiàn)存何處?”
“毀了?!笔挷灰啻饲暗哪抗庖恢蓖A粼诳卵猩砩?,此刻的回答只有兩個字,極為冷淡。
熊迎春聞言,自然是不信,卻也不敢出言質(zhì)疑,只好躊躇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在一旁的俠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事件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見有這么多人作證,熊迎春不得不信,這才嘆了口氣,點點頭道:
“也罷,也罷,這種東西,毀了才好……嗯?”
蕭不亦忽然撥開人群,直直的走向地上的肖?。
人群都安靜下來,除了正在擦劍的柯研,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盯著他。
齊澤輝這時正拿著一塊碎炭專心致志的在給地上的人畫黑臉,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來人。
“讓開?!笔挷灰嗬淅涞氐馈?
“哇?”齊澤輝嚇了一跳,“你這人,走路跟貓腳似的,來就來嗎,一聲也不吭!”
“哎,澤輝,不得無禮!”熊迎春道,“這位可是武當派的掌門,蕭大俠!”
“哦,蕭掌門你好,有何貴干?”齊澤輝站起來故作滑稽的彎腰行禮,然后大大咧咧的道。
蕭不亦淡漠的看著他,鐵面具下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冰冷。
他從不會把一句話說第二遍。
齊澤輝和他對視,只覺得身體發(fā)寒,頓時沒有了繼續(xù)碎嘴的興致,身體像是躲避危險一般,下意識的退到一邊。
蕭不亦不再看他,徑直走到肖?身邊,俯下身來。
這人,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
齊澤輝咂咂嘴,同樣是高手,他忽然覺得喜怒無常的柯研可愛多了。
蕭不亦看了看肖?蒼白的臉,二話不說就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后者的脈搏之上。
人群悄悄的湊近了一些,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疑惑。
這蕭大俠,難不成還會醫(yī)術嗎?做這個動作是要行醫(yī)救人?
眾人胡亂猜測間,蕭不亦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此前青年身上的強大真氣,此時卻已蕩然無存。就算是使用了什么奇門之術、吃了什么丹藥,體內(nèi)多少也該有些殘留才對。
然而肖?現(xiàn)在身體內(nèi)的經(jīng)脈卻干凈的如同一張白紙,先前的霸道黑霧蕩然無存。
就好像之前是吃了請神符,被天人附體了一般。
蕭不亦的眼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疑惑,一縷縷真氣,從他手指接觸的皮膚緩緩流入肖?的體內(nèi),小心的探查著。
肖?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仿佛有所感應。
他在找什么?眾人滿臉不解,因為除了蕭不亦,誰也沒有看清這青年之前外泄的強大真氣是什么。
但誰也沒有打斷他。
蕭不亦的手指從手腕開始,順著胳膊漸漸上移,到了眉心,又下滑到咽喉。
還是什么都沒有。
這樣的怪事,蕭不亦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不經(jīng)對這位似曾相識的青年產(chǎn)生了極大的好奇。
蕭不亦不崇敬鬼神之說,也不信有什么妖孽怪物,于是他沒有放棄,手指繼續(xù)下滑。
終于,停在了丹田。
嗯?這是……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
在那里,他仿佛觸摸到了一只沉睡的猛獸。
無比兇猛霸道,帶著滾滾殺氣的邪獸。
這是什么?
蕭不亦的額頭滲出一顆汗珠,好在的一頭雪白長發(fā)將他的驚訝遮掩得嚴嚴實實。
無論是什么,他都非常清楚的感覺到,這團東西的力量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
似乎……還有著劇毒?
他的身體里,有著一股帶有霸道毒性的極端力量?
那團東西仿佛有了感應,張開大口,對著這外來的陌生人狠狠的咬了上去。
蕭不亦心中一驚,閃電般地抽開手,但縱使他反應迅速,兩只的指尖也已出現(xiàn)了點點青紫。
但好在蕭不亦經(jīng)驗老道、內(nèi)力深厚,磅礴的真氣如同海浪般席卷,不讓毒素蔓延。
隨即用指甲劃破指尖,將毒血悉數(shù)逼出。
嘶——
毒血濺在泥地上,刺啦一聲冒出點點青煙。
肖?的肚臍周圍蕩漾起一團黑暈,但很快就隱沒下去。
如此可怕的力量,他是怎么化為已用,不被反噬的?
如此霸道的毒性,他又是怎么壓抑在體內(nèi),不讓其繼續(xù)發(fā)作的?
這二者又是如何來到他體內(nèi)的?
是邪門功法,還是另有高人?
而且那毒性,有著一股熟悉的時候,讓蕭不亦想起了某個人。
赤面老魔……
蕭不亦緊盯著熟睡的青年,凝重的眼神里是滿滿的冷意。
此時的肖?在他眼中,就如同一捆已經(jīng)點燃引信的炸藥,十分危險。
“父親!”蘇惜雪連忙奔過來,扶起蕭不亦,“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蕭不亦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看向齊澤輝:
“你是他的朋友?”
齊澤輝怔了怔,點頭道:“是啊,我倆可是從小玩到大的鐵哥們……”
“他和赤面老魔是什么關系?”蕭不亦冷不丁的問道。
突如其來的問題瞬間讓包括齊澤輝在內(nèi)的眾人都嚇了一跳,赤面老魔臭名遠揚,在場所有人哪怕沒見過,也肯定聽過。
不過最為震驚的還屬齊澤輝,畢竟關于這件事,連他自己知道的都是知之甚少,大多還是偷聽夢話明白的。
這個素未謀面的白發(fā)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齊澤輝心亂如麻,腦海中一片空白,看著蕭不亦忽然凌厲起來的眼神,只得胡亂嗯嗯啊啊了幾句。
“我在問你話?!笔挷灰嗑o緊盯著目光閃爍的齊澤輝,顯然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那個,那個……”齊澤輝說話頓時磕磕巴巴了起來。他每次想要說謊卻沒有組織好語言時就會有這種表現(xiàn)。
畢竟關于這件事,他們兒時就約定過的,齊澤輝的武功,肖?的過往,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
所以他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胡扯道:
“那個,多年之前哈,我二人在塞北游歷,與那個老頭有,有,一面之緣而已!”
蕭不亦冷笑:“所以,就因為這一面之緣,老魔把自己的毒功傳給了他嗎?”
雖然事實肯定不是這樣,但目前在蕭不亦看來,這是唯一的解釋。
“你……你……”齊澤輝急得跳了起來,“你這人看著穩(wěn)重,怎么平白無故的誣賴人?”
“誣賴?”蕭不亦眼里透露出冰冷的光,“那他這一身毒功,又是從何而來?”
“這……這……這是天生的!他從小就這樣,我……”齊澤輝一通胡扯,但連他自己都難以信服,于是后面那句“我可以作證”也卡在了喉嚨里。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之前對肖?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老魔的徒弟,日后怕不是更大的魔頭吧?
蘇惜雪怔住了,她怎么也不相信淳樸善良的肖?,會是大魔頭的徒弟。
“任你如何鬼話連篇,也無濟于事,”蕭不亦冷冷道,“這個人,留不得!”
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殺機,他聚力于掌,作勢就要向肖?的命門打去。
“你!你要做什么!”齊澤輝大驚,連忙擋在二人之間。
“父親!”蘇惜雪驚叫一聲,想要沖過來說情。
“張龍郭虎!”蕭不亦冷冷說道。
“在!”兩名武當?shù)茏有念I神會,上前就攔住了蘇惜雪:“師妹,不可再上前了!”
“師兄!”蘇惜雪急了,“肖少俠為人正直,又有恩于我,決不會是壞人!”
那幾位師兄弟早就看出自己姿色傾城的師妹對那個傻小子似乎有點意思,又聽說這一個月來二人一直相處在一起,心中更是百般嫉妒。眼下見掌門有意除之,心中更是大喜,自然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
任憑蘇惜雪如何掙扎,二人就是陰沉著臉不松手。
其實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
“你不讓開,可別怪我下手無情。”
蕭不亦淡漠的盯著齊澤輝,眼里沒有一絲情感和慈悲。
“澤輝,你這是做什么?”熊迎春長老連忙道,“快過來!赤面老魔的徒弟,人人得而誅之!”
“來……來啊!小爺不怕你!”齊澤輝咽了咽唾沫,聲音有些顫抖:
“這里沒有什么魔頭,只有我的好哥們兒,他叫肖?!”
鐵面具下的男人眼里露出點點寒光,他沒有多言,掌力毫不留情的朝著面前的人打去——
“娘的來真的!啊——”齊澤輝嚇得魂不附體,下意識用雙臂擋在身前——
預料中的重擊沒有到來。
他微微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把長劍不知何時已橫在了手掌和他的身體之間。
青劍反射著森冷的月光,上面雕刻的兩個字格外引人注目——
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