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胡葉將軍前往斯里城，兩年來毫無音信。原本小北想要去斯里城查探一番，但無奈已經(jīng)不再是當初的自由身。曾憶安多次表示她可以前去尋一尋胡葉將軍，但老頭子和未晞執(zhí)意不肯，說胡葉將軍吉兇未定，如果沒有什么事，只身跑去斯里城與曾念等于明著撕破臉，如果已經(jīng)遇到不測，就算曾憶安同斯里城頗有淵源也無濟于事。曾憶安見無法說服眾人，也只能作罷。

話說曾憶安被老頭子攔著不讓去斯里城，心中有些不快。自從她和小北成親，雖然大家都待她極好，但似乎總是有事在瞞著她。曾憶安總是疑心是小北和老頭子等人講了當年在斯里城她與曾念等人的事，讓老頭子他們對她有了防備。

小北對此又何嘗不知，也安慰了多次。其實對于曾憶安，確確實實沒有什么隱瞞。當年小北對此確實曾經(jīng)有些介意，但也沒有到耿耿于懷的地步。未晞更是不在意，對于曾憶安，未晞看得最為透徹——癡女子而已。

至于老頭子，他對此幾乎避而不談，一是怕讓曾憶安無端尷尬，二是覺得實在沒有必要拿此事專門去問。

可如此一來，卻成了一個了不去的心魔，之前是小北的，如今卻成了曾憶安的。

話分兩頭。

自從小北進了建章營騎，雖然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隊正，但好歹因為擔著護衛(wèi)之則，可以出入皇宮，不過因為職位實在太低，一直沒有見過當今圣上。

不過，因為能夠進入皇宮，小北見到了當初在樹林蛇堆里救的那個少年——子凌。因為子凌之前對他說過自己是跟在圣上邊上伺候的，所以小北沒有敢冒冒失失去打聽，只是將當初子凌給他的牌子并上自己的名帖交給了一個內侍太監(jiān)，讓幫忙找找凌公公。

因為二人算是共過生死，見面之后不比旁人，甚是親厚。子凌告訴小北，圣上每日午時會要休息一個時辰，這當而他不用在跟前伺候，而圣上體恤他，許他在御書房邊上的小暖閣里歇息，小北當值時午時可以去那找他。

小北本不愿答應，擅離職守乃是大罪，但子凌打著包票說絕對沒有問題，如果出事，在圣上面前他會一力承擔，況且之前他已經(jīng)和圣上提過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當了隊正，圣上也允了他們可以不守近臣與宦官不得結交的常理。總而言之，圣上絕對不會怪罪。

小北聽子凌如此說，再看其他的太監(jiān)對他格外尊敬，想來這位凌公公一定是圣上跟前的大紅人，料想應該無事，何況如果再拒絕，凌公公面子上也不好看。但那外臣與宦官不得結交的理，小北覺得還是守著比較哈。

每逢小北當班時，便會去暖閣找子凌。兩人究竟也是少年心性，加上當初在斯里城有結拜之宜，一來而去，小北自己也把那外臣與宦官不得結交之理丟到一旁去了。

小北同子凌有時也會談到當今圣上，按照子凌的說法，圣上現(xiàn)在并沒有完全掌握實權，皇太后和三個托孤大臣實際上是掌握了國家的大權，其中以顏丞相為首。

這位顏丞相是當朝皇太后的親哥哥，由于皇太后深得先皇寵愛，而顏丞相又在早年擁護先皇上位，輔佐當年還是一介皇子的先皇鏟除了他兩個哥哥，讓他這個原本只排第三的非長非嫡的三皇子繼了大統(tǒng)。

先皇駕崩之時，膝下只有一個皇子，十分擔憂一旦自己這個兒子被他那幾個舅舅難為，便令顏丞相一定要竭力輔佐。安頓了三位托孤大臣后，便一命嗚呼了。另外兩個大臣年事已高，而且又礙著顏丞相和皇太后的關系，因為其實也不大管事，所有的大權就落在皇太后和顏丞相手里。

話說權利這個東西，任誰也會變成它的奴隸。

握了實權的顏丞相有了任命朝廷官員的權利，便有無數(shù)人找他買官，送上的古玩字畫白銀不計其數(shù)。起先顏丞相還會拒絕，可后來實在抵不住誘惑，開始照單全收。一時間，整個朝堂的官員恐有二成都是顏丞相門下。

這天，小北當值，照例在小暖閣等子凌。過了午時，見子凌一臉鐵青的進來，看著很是受了一番氣的模樣，小北便問子凌究竟怎么回事。子凌說道：“顏丞相說圣上已過弱冠之年，要讓圣上娶親。”

“顏丞相也沒說錯啊？”小北奇道，其實有很多世家公子未到弱冠之年便娶親的比比皆是。

“可皇太后和顏丞相讓皇上娶的是顏丞相的嫡女，她才及總角之年！”子凌說道。

小北大奇道：“人人都道天子至尊，可天子卻連自己要娶什么樣的女子都做不得主。”

子凌嘆了口氣道：“你可記得那年在樹林里，當時圣上對斯里城一事極其懷疑，派我前去探查，我回來稟報圣上后，圣上大怒，說世上哪里有什么天子之尊、天子受萬民養(yǎng)之，卻自戕百姓，何尊乎？何仁乎？然后圣上便想要正斯里城之名，撥錢糧，但顏丞相卻不肯，說一旦正了斯里城之名，無疑于告知天下，天子之尊何存乎？”

“那圣上只能作罷？”小北問道。

“那倒不是，私下里圣上曾我說過，斯里城之事的根源就在于集權，顏丞相如今事事阻擾，也是權利之故。如果真的以天下百姓為先，僅僅心懷仁慈并不夠，權利必須分散才能解決根源問題。”子凌回答。

小北聽聞此話，對子凌說道:“可圣上如果沒有辦法娶了那個才總角的小女孩，那便算是攥在顏丞相和皇太后手里了，圣上可有什么辦法？”

子凌搖搖頭，道：“剛才圣上因為這個事大發(fā)脾氣，還沒有想好對策。”

小北道：“如果你肯保密，就和圣上說是你的主意，我就教你一招，百試百靈。”

子凌的眼睛里一下子亮了，遂又問：“干嘛要瞞著，告知圣上，如果成了給你一個大官不好么？”

“好什么好，伴君如伴虎，你我結交到底是外臣和宦官結交，就算現(xiàn)在圣上不說什么，但很容易被人做文章，輕的話，受懲罰的不過你我，重的話，我可不敢想。”小北說道。

子凌聽罷，點點頭，道：“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