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擁擠的人流，眼角忽然有些濕潤，她在BJ這么多年，從遇到困難會哭著求助，到后來默不作聲的熬夜加班，再苦再難的時候，咬咬牙，對自己狠一點，也都過來了。

她不是不會累，只是她不能停下來。

人生像是一條路，分岔口很多，她選了通往榮耀的那一條，就必然要經歷更多的苦難。

沒有什么是你可以平白無故得來的。

“傅總，快到十點了”李案給她發來微信。

她收斂了情緒，低頭回了一句嗯。

“誒你看到傅總上熱搜了嗎，你們說她到底整沒整容？”紛鬧的會議室里，有人聊天。

“說真的，應該沒整，我姑媽家就是做整容的，她臉蛋和眼睛看起來反正很自然。”有個女聲回答。

“也不一定吧，說不定花的錢多呢？”

“誰知道了，不過她那脾氣真太臭了，仗著業績好在這公司都要上天了。”

“就是啊，要不是有整個團隊光靠她自己她能那么嘚瑟？”

“咳咳。”

傅嫻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到里面三三兩兩的交談聲，她在門口停住腳步，身邊的李案咳了一聲，里面才停止了交談。

她邁步走進去，環視一周，把資料擱在桌子上，挑眉，“聊完了？”

辦公室里寂靜無聲，幾乎所有人都低著頭看資料。

“少說閑話，把工作做好，你們什么時候業績超過我我這個位置讓給你們坐，”傅嫻轉頭吩咐白蕊，“把投影儀打開。”

會議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傅嫻一向比較喜歡簡潔明了的安排工作和整理會議各種問題，直到會議快結束的時候，傅嫻關了投影儀，手撐在桌子上，手里的資料全部都放下。

“有個事情，我想你們都知道，”她停頓了一下，“我們公司的合同丟了一份，包括那個有合同的u盤。”

所有人都看著她，她也沒有放過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丟了合同意味著，我們公司和比爾公司合作的價格被別人知道了，如果當時那天我沒有提早過來重新擬合同，那么現在比爾的單子我們已經丟了。”傅嫻嚴肅道，“現在我希望那個人自己站出來。”

會議室里先是三三兩兩小聲討論。

“傅總，我覺得咱不能懷疑自己人吧，我們是一個Team，丟了合同這種事大家都要受牽連，應該不會有人笨到做這種事吧。”王稻手里握著筆，說道。

“是啊傅總”“會不會是不小心丟了”“不會有人干這種事吧”

“應該？”傅嫻嘴角勾起，冷笑一聲，“你們以為這是第一次？”

傅嫻環視會議室一周，沒人再應答，“去年圣誕節，公司丟了一個大單，合作了三年的客戶沒了。今年一月份，LA家的單子差點丟了，最后以我們一年再讓百分之一的點續約的，百分之一的點是多少，你們知道嗎？有人算過嗎？直到今年四月份，又出了現在這個事情。”

傅嫻把資料夾重重拍在桌上，“這個人最好自己出來，別等我報警，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們應該知道。”

沒人說話，辦公室里的氣壓低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分明。

過了很久。

“好，沒人說話，是嗎。”傅嫻撐著手的身子站起來，眼光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王洛雪。”

被點到名字的女生“啊”了一聲，精致的娃娃臉上滿是無辜，“傅總，怎么了。”

“你很喜歡穿粉色衣服吧？”傅嫻忽然問她。

王洛雪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傅嫻，“是啊，粉色藍色白色我都很喜歡，有什么問題嘛？”

傅嫻直直的看著她，她的眼神太過犀利，似乎能看到人的內心。王洛雪沒有和她對視，而是開始低頭看資料。

還不肯承認。

“很好，接下來，我給你們看一段視頻。”傅嫻氣極反笑。

筆記本屏幕上，穿著粉色衣服的女孩子偷偷摸摸溜進傅嫻的辦公室，熟練的輸入了密碼，過了五分鐘后，走了出來。

屏幕定格在她出來的那一瞬間，她的臉被放大，眾人吸了口氣，“天哪，怎么會是她”“怪不得有時候她走得那么晚”“她怎么知道傅總辦公室密碼的”

王洛雪愣住了，脫口而出“辦公室不是沒攝像頭嗎？”

“是啊，專為你準備的，怎么，這么晚進我辦公室釣魚去了？”傅嫻冷冽的看著她。

“不是，你們聽我解釋，”王洛雪焦急道，“不是我要去的，是，是李案，不然你們以為我怎么知道辦公室密碼的，他逼我去，他威脅我！”

李案同樣坐在最后一排，和王洛雪正對面坐著，他聽到這句話，忽然抬頭看著王洛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洛雪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王洛雪忽然大聲說道，“就是你逼我的，不然我怎么想得到去拿U盤，你別想污蔑我！”

李案看著對面的王洛雪，良久，終于輕輕嘆了口氣，站起來，眼睛看向傅嫻，隨后又低頭，“傅姐，我對不起你，是我。”

“李案，”傅嫻忽然笑了，“你挺爺們啊。”

傅嫻又拿出一支筆，說道，“再給你們聽點東西。”

王洛雪看著那支錄音筆，直覺不太好。

“李哥，你就幫我一次嘛，你不是最喜歡我的嘛”錄音筆里傳來王洛雪撒嬌的聲音。

“洛雪，你這樣風險太大了，去年咱們公司就丟了一單，你拿的錢應該夠你生活好一段時間了。”李案為難道。

“哎呀，反正我們公司這么多單子，在乎這一兩單又不會怎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爸很早就沒了，我媽媽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說著，王洛雪哭了起來。

“你……你別哭啊，傅總辦公室密碼總換，我也不知道。”李案一邊勸她，一邊試圖不讓她做這些事。

“那你多看幾次傅總輸密碼就記住了嘛，你這次幫完我我就答應做你女朋友，我也不想我們確定關系之后我伸手跟你要錢，而且我媽媽的病真的拖不了了嗚……”王洛雪還在哭。

“但是傅總……我不能對不起她……算了，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下不為例了。”李案最終還是妥協了。

辦公室里，人們聽著錄音筆的內容，驚詫的看向王洛雪，王洛雪的臉上早就慘白一片。

“你爸爸從小就沒了？”傅嫻呵了一聲，“據人事部調查，您雙親健在都好好的呢，你哪個爸爸沒了？另外，我這還有一段你媽媽跳廣場舞的視頻，要看看嗎？”

王洛雪羞急而怒，“你又是什么好東西？不就是靠著你那張臉上位的嗎？”

“我怎么樣不由你費心，至少我知道怎么做個人，你如果最開始還有一點良知，承認錯誤，公司一定會對你仁慈一些，我給過你機會，但你沒有。公司的損失律師會找你索賠，至于李案，”傅嫻瞥了一眼還在哀怒交加當中沒有反應過來的李案，，“領了薪水自己離職吧。”

李案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什么也沒說。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眼里似乎含著淚水，“嫻姐，你保重。”

“等等，”傅嫻叫住他，“職場里每個人都可能是你的對手，你不能把你的好心分給所有人，李案，你跟了我這么久，我只能說，這件事無疑是你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我只能用七個字來評判，”她看了一眼滿是恨意盯著自己的王洛雪，嘴角一笑，“你可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