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巨大的雪球氣勢洶洶的向屠弋滾了過去，屠弋背著身，在修一座雪雕，他全神貫注一動不動，根本沒有發現，那雪球迅速向他沖去。

“殿下，小心！”

水千沫立刻跳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屠弋的身上，那雪球撞到了水千沫的后背上，疼得水千沫悶哼出了聲，屠弋能感到那雪球撞過來的沖力將她的身體都緊貼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溫暖讓他一下子回過神來。他趕緊抱住水千沫，伸手推開雪球，手上卻劃了一道口子，怎么雪球里還藏著利器？屠弋皺起了眉。

水千沫的眼睛疼得都瞇了起來，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她顧不得自己，卻問屠弋道，“殿下，你怎么樣？”

“我沒事。”屠弋答道，他拔下發簪輕輕的撥弄雪球，沒一會，就見雪球表面露出了石頭鋒利的邊緣，又撥掉了一些雪，看到雪球的表面被插進去了很多尖細的石頭。

屠弋的眼睛瞇了起來，嘴角噙著一抹冷意。

“這是我，親手堆的雪球！”屠弋看看水千沫道，“可是卻這么快被做了手腳。”

“殿下，快走！”水千沫面色有些蒼白，她伏在屠弋耳邊輕聲道。

“沒事，用這樣的方法，說明他們還不敢露面。”屠弋一直抱著水千沫，他不敢放她一個人在這里，雖說那些人還不敢直接對他出手，卻不一定不會傷害水千沫。

“你還能行么？”

“奴婢沒事！”水千沫掙開屠弋的手，自己站著，“殿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不可以過去。”

屠弋那對嫵媚的丹鳳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水千沫的眼眸里滿滿的都是擔心，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紅唇卻凍得很是鮮艷。屠弋的心軟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手，轉身走了。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那未完成的雪雕，心里一陣惋惜，那雪雕已有了身段，體態，只差面貌了。他又看了看水千沫，那是照著千沫的樣子的雕的，不知為什么就是想做這個雪雕。

下次吧，下次再做一個送給她好了！

屠弋拉著她的手向外走去，這時已走到了一個冰封的湖邊，湖的那邊人影綽綽，人漸漸多起來。水千沫松了口氣，屠弋終于安全了。她輕輕的抽了手，后退幾步道，“殿下，奴婢可以自己回去，不用殿下再勞心了，也請殿下保重自己，盡快回宮。”

誰想。

屠弋一下子生氣了，“你與本宮之間一定要分得這樣清么？”

水千沫心里奇道，你是皇子，我是小小的奴婢，當然得分清，可是又一想，他們似與別的主仆不一樣，于是只好尷尬一笑道，“殿下莫要生氣，是千沫說錯了。”

屠弋卻不領情，冷著臉道，“你這是哄小孩子的話，莫非你還當本宮是小孩子？”

水千沫似想到了什么，臉也紅了，趕緊轉移話題正色道，“殿下自然不是小孩子，而是肩負著大顯王朝未來的皇子。兩日后的考效，殿下一定要用心，莫要讓那些人稱了心才好。”

屠弋看著水千沫秀美的眼眸，堅定的說，“好！”

御花園，冰封的湖邊。

屠弋定定的看著水千沫，似要讓她明白自己的決心。

被那眼光望著，水千沫趕緊低下頭，規矩的守著心，垂眸瞬間才發現四皇子的大氅還穿在自己身上，手忙腳亂的解下，這些動作疼得她皺了皺眉，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忍住不發一聲。

屠弋只一掃便知道她受傷了，于是，自己拿過大氅披在了身上。只是那帶子卻怎么也系不好。水千沫微笑，忍著疼，靠近屠弋，細細的為他系帶子。

她的呼吸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清甜，就連那細致的樣子也和記憶中的沒有差別。屠弋垂著眼眸看著她的臉，那芊長濃密的睫毛細細抖動著，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叫花朵給你送些補身體的藥品去吧！”屠弋半晌才道。

水千沫想了想道，“謝殿下，奴婢那里還有不少藥，就不麻煩端本宮的姐姐了。若是殿下想吃點心，奴婢就去金煥閣為您奉上。”

屠弋皺了皺眉。水千沫心知他明白了。也不再多說，拜別而去。

兩天后。

孝獻帝特意早早退了早朝，近身的錦白公公傳達了孝獻帝的意思，今日皇子考效，文武四品以上者皆可入宮，在太極殿聽證。

皇帝發了話，四品以上的官員自然從善如流，太師、太尉、天策上將、驃騎大將軍、尚書令、府尹、中書令、太常卿、御史大夫、光祿大夫、諸衛羽林將軍、散騎常侍、兵部戶部禮部各位侍郎等等將近八九十人，被宮女太監小心的引領進了皇宮。

幾位皇子早就到了太極殿等候，每位皇子都知道今日是個大日子，穿著正式場合穿著的禮服，戴著高冕，正是年齡正好的少年兒郎，各個面如冠玉，英俊過人。

大皇子屠蔽仍是那一副宛如謫仙的樣子。二皇子屠瀟眼波流動，分外瀟灑。三皇子屠燴冷面冷相，猶如傲梅。四皇子年齡雖然最小，卻最是俊美。眾多宮娥守著規矩不敢多看，也有幾個年紀小的禁不住羞紅了臉。

因為今日朝臣很多，且涉及皇子學業，所有一應用品都由國子寺和內廷共同準備。廣公公帶著水千沫等一眾國子寺宮婢太監在大殿里抬桌子，準備筆墨紙硯，忙得不亦樂乎。

白玉祭酒帶著國子司業，國子監承和八位博士也早早的就到了，白玉祭酒生得平常，只能勉強看出白玉空與白玉戰的摸樣來。

此刻，白玉空，衣還真，豆盧博士都站在一旁，與皇子們攀談著，其中尤以白玉空最為顯眼，來來往往的人都禁不住要看一眼。

太極殿里早就準備得當，因為人多，還會有宮里的妃嬪到場，殿里用五彩刺繡的屏障將大殿四周分隔，分成了內外兩場，文武官員自然是坐在皇帝的下首，內場之中；妃嬪坐在太極殿的四周屏障之內，她們能看到大臣們的背影，大臣們卻絕對看不到妃嬪。

待到鼓樓的大鼓一響，眾人都知道下朝了，氣氛不由得肅穆起來。幾位皇子站在龍椅的下首，恭敬的等待著。水千沫站在準備好的桌案邊，禁不住屏住呼吸，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那么多的文武重臣，也是第一次見皇帝。

聽得殿外，引駕儀仗中鼓樂響起，首先便是兩隊侍衛們持著御杖，立瓜，臥瓜，星，鉞走過來，接著是兩隊太監打著五色金龍小旗，五色龍纛，雙龍明黃團扇等等慢慢靠近了。一個太監打著一柄九龍曲柄黃華蓋，皇帝乘著步輦慢慢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