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轉身正要走進飯店,突然聽到火車站的鐘表“咚咚咚”地報時,回頭一看,發現車站離我們不足二百米。
走進老地方飯店,里邊的人不是很多,與火車站的熱鬧相比,這里就顯得無比凄涼了。姍姍坐在靠窗的位置,菜已經準備好了。我和軍子匆匆坐下,當時只打了招呼,忘記了介紹就開始忘我地用餐。
軍子和我都邊吃邊罵那個三輪司機混蛋,時不時再數落一下菜的味道不好。吃到七成飽的時候,才抬頭看見姍姍坐在我的對面,默默地盯著我,我意識到有些失禮,匆忙把嘴上的油漬擦掉。我道歉說:“對不起啊,實在是餓昏了頭。”
姍姍埋怨并不屑地說:“怎么現在才來,你們兩人幾天沒吃飯了?”
軍子叼著雞腿坦白說:“一天。”
我互相介紹時,軍子才肯把雞腿放下,表情嚴肅起來。我知道這不是他該有的神態,看到軍子故作沉穩的樣子,我就會有種笑的沖動。就好比是看到一條表情兇神惡煞的斗牛狗在走貓步一樣。我忍住不笑,又遲遲不敢再吃東西,生怕噴出來。
姍姍問我:“你畢業了,怎么不回家找工作,來這里干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說:“來這里瞎混。”我覺得胸有大志的話說出來后,像是打了一張欠條,最后兌現不出來就顯得無能和尷尬了。不能張揚,更沒必要張揚。
可軍子礙于面子,不愿與我為伍,覺得“瞎混”兩個字傷了自尊。辯解說:“其實我們來這里是為了創業。”
軍子的這句話貌似是我說的,姍姍還是問我:“創什么業啊?”看都不看軍子一眼。
我開玩笑說:“創......創失業啊。”
姍姍哈哈大笑,軍子耐不住寂寞,為了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就開始挖苦我,說:“是啊,創失業。剛下火車就被人騙。打車不到二百米就要了三十,能不失業嗎?”
我說:“責任不能全歸我,當時上車的時候,司機師傅就友情提示了咱們,問趕不趕時間,可你說不著急。”
軍子狡辯:“我說不著急,也沒讓他繞路走啊。”
我覺得當著姍姍的面,兩個男人吵嘴有失體面又掃興。不與軍子再爭,說:“我錯了,別說了。你還是吃你的雞吧!”
姍姍在一旁隔岸觀火格格地笑,指著我說:“你真笨。”又看了軍子一眼,說:“你更笨。”
軍子低著頭像是受寵若驚,害羞地笑。
姍姍起身拿著電話去了洗手間。軍子便開始詢問我關于姍姍的事情,第一句是:“她是你的女友?”
我說:“不是。”
第二句:“她有男友了嗎?”
我說:“不知道。”
第三句軍子自言自語說:“真好,真好!”
我不知道軍子所指的好是哪一方面,我不敢確定軍子對姍姍一見鐘情,但我肯定姍姍定不會對軍子有好感。也許軍子的前女友在軍子心中已經沒有一席之地了,但我想不會變化這么快,好歹也算是一場戀愛,也該適當有個傷心過渡時期。
姍姍回來后,問我們:“吃飽了嗎?”
軍子搶答說:“早就飽了。”說完傻笑了兩聲。
我自覺走到前臺去結賬,問:“多少錢?”
服務員看著我說:“二百五。”
我說:“你說話客氣點。”
服務員說:“先生,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們消費一共二百五十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價格高得確實有點二百五。雖說這里離火車站近一些,但我也是花了三十塊錢打車到這里,多少也得便宜些。縱然也知道這里屬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地帶。我掏出錢,遞給服務員說:“以后說話注意點,記得在二百五后邊加上‘十’。”
這時,軍子在前廳喊我:“快點。”
我回頭說:“馬上好。”
服務員彬彬有禮地說:“有人已經付了錢,您這是給我的小費嗎?”
我從容地收回錢,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