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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 儒門仙真
  • 渡人君
  • 5361字
  • 2022-07-29 03:01:31

星沉聽到張旭的話,眼淚卡在眼眶中,蒙著一層水汽的眼睛又大又閃亮,“我以后一定聽話!”

看她這樣,張旭覺得又好笑又心疼,笑道,“那就好,我們去找根師兄和小癸吧。”

他們所在的岸邊,在瑟江上游,距離墮葉林有少許距離。

張旭和星沉沿著江岸一路向下,直奔墮葉林而去。

墮葉林還是原來那副樣子,濃霧彌漫。

不過現在張旭修為大增,這點迷霧已經遮不住他的雙眼,他能看清楚林中一切。

這林子并不大,上回張旭他們進來居然覺得很大,兜兜轉轉很久才能勉強走完一圈。

現在看來林子應該有玄機,只是當時張旭修為淺,看不出來,張旭他們之前也是誤打誤撞找到了地宮入口。

果然,張旭在林子幾個方位上,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質地像石頭,又像木頭。

要么鑲嵌在石壁上,要么隱匿在樹梢中。

想來這些石頭狀的東西應該與陣法結界一類的東西有關。

在張旭看來,這布陣之人水平很一般,借助外物布的陣,都如此粗陋。

以他當前的修為以及對陣法的了解,都能一眼看清關竅所在,不用辛苦破陣,就對整個墮葉林的情況一覽無余。

上回去過的地宮口,這次掀開一層樹葉就能進去。

無涯地宮這幫人也太敷衍了,原來的時候好歹還有個禁制在上面,需要花點力氣解開。

現在居然都不設防了,多少有點擺爛了。

張旭懷疑是不是他們被地獄火燒了,損失慘重,都來不及處理這些狀況。

那這樣的話,莫樹根和小癸應該會稍微安全些。

和上回一樣,順著洞口下去,沿著地道行走。

走了幾丈遠,張旭覺得應該到無涯地宮門口了,但是仍在泥土地道中。

總不至于是無涯地宮那些人怕再有外人進來,索性連自家大門都拆了?

再向前一段距離,才看到無涯地宮藍灰色大門。

門前的青磚上留著血跡,張旭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

只是張旭明顯感覺大門到上面出口的距離與之前不同。

這是什么神通?

還能移動大門?大門看上去也沒有移動修葺的痕跡。

此時無涯地宮的大門除了顏色不太常見,已經沒了陣法保護,與尋常大門并無太多區別。

沒了陣法,張旭試著推也推不開,只能提劍破門。

星潮左右幾下劃過,白色劍氣掃過,閃動著紅光的劍尖劈在門上。

大門卻紋絲不動,甚至灰藍色的門上,沒有絲毫痕跡。

真是奇也怪哉!

張旭頭一回遇到暴力手段開不了的門。

但是開不了就是開不了,也沒轍。

現在上面沒了陣法,上回畫陣法開門的路子也不好使了。

可能是經過上次的事,他們大加防備,閉門不出了。

也可能是之前那次,被張旭燒得太慘烈了,現在里面休養生息。

他們不出來沒事,但是莫樹根和小癸也出不來,那問題就有點大。

張旭考慮,此門不開,那就再去回風城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帶著星沉走出墮葉林,又到了瑟江邊。

這一路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遇到,張旭甚是疑惑。

他們初次去回風城那天,瑟江兩岸許多漁人,江上往來船只不絕,有漁船也有客船。

渡口那里行人尤其多,有販賣貨物做生意的,有進出城辦事的,也有不少婦女會在河邊浣洗衣物。

還有很多小攤販,支起攤子,放幾張桌凳,供行人休息。

他們的攤子不大,但是吃的喝的基本都有,簡單的一碗面,幾樣做法并不繁復的糕點,一碗便宜解渴的茶。

但是今天這些都沒有。

渡口上用繩子幫著幾條空船,往常商販擺攤的地方,只有幾張桌椅。

此時不過巳時,按理渡口不至于如此冷清。

張旭想找個人問都找不到。

莫非城里出了變故?

張旭站在渡口望城里,雖然還是有陰氣鬼氣籠罩,但是較之從前,沒太多變化。

行至城門處,城門也緊閉。

進不去無涯地宮的門,還能進不去你回風城的門。

張旭單手抱起星沉,腳尖輕點,縱身一躍,立于城頭。

寬闊的中央大街,此時也寥落無人,耳邊的風聲襯得更加寂靜。

張旭帶著星沉直接去了齊遠峰家中。

一是當天夜里走了沒回去,可能會讓齊老丈擔憂。

二是張旭想看看齊遠峰家的水井里,有沒有懸魂珠,他想幫幫那位善良可憐的老人。

路過迎客棧,門口像是換上了新燈籠,想來沒了邪門事,掌柜喜氣洋洋,添點新氣象。

幾步轉過巷口,就到了齊遠峰家門口。

門自然緊閉著,張旭輕敲大門。

過了半晌,就在張旭以為齊家出事了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開門的是齊老丈。

“小仙長你們回來了?”齊老丈看到張旭愣了下,又看到星沉,才認出來他們。

他原先見張旭的時候,張旭都戴著面具,此時張旭這樣站在他門口,他自然認不出來。

老人急急拉張旭進門,還朝門外看了看有沒有人看到。

張旭不解地看著他,“老丈,怎么了?”

齊老丈欲言又止,看著張旭和星沉滿身血污,重重嘆氣道:“你們不該回來!”

“怎么說?城里究竟發生了何事?怎么家家閉門不出?”

“唉!是神官大人說,亂世妖邪已出,讓我等千萬不要亂走動。”老人說道。

“亂世妖邪?”張旭覺得有些好笑,他們滄波神祠那些人,不是更邪門?

齊老丈見張旭反問,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好像在說,你怎么還會驚訝。

張旭是真的不知道,亂世妖邪是怎么一回事,總不可能是他吧。

“亂世妖邪”老人聲量陡提,看看周圍,又壓著聲音道:“就是你們!”

“嗯?”張旭很震驚。

還真有這種事,莫名其妙就成了妖邪,還是亂世的那種。

“小仙長不知道?”老人扯著張旭進屋。

“此事還需老丈告知。”張旭是真的不知道。

“前天的時候,神祠倒啦!二位神官大人震怒。

聽說跟神祠倒塌有關的,是個身穿道袍,肩上站著只丑陋灰鳥的年輕人。”

“小癸不丑!”聽老人這么說小癸,星沉第一個不答應,那可是她的小寶貝疙瘩。

“星沉。”張旭攔住星沉,讓老人繼續說。

老人略帶歉意地笑笑,繼續道:“跟你們同行的那位小仙,額,年輕人,還同李神官大打出手,殺了不少神役。”

因為莫樹根的緣故,滄波神祠毀了,信奉神明的齊老丈,不太愿意繼續稱呼莫樹根為仙長。

張旭想,看來莫樹根和小癸從地宮出來了,目前安然無恙。

“那之后呢?”張旭追問。

“那年輕人不知所蹤,聽說神官大人追去了清平鎮。”

“他們不是離開回風城了嗎?你們為什么還要躲在家中?”張旭不解。

“神官大人站在神祠說,讓我們不得離開回風城。”

“他說的話你們怎么聽到的?”星沉問道。

“咦,神官大人本事大著呢!他站在神祠說的話,回風城的人都能聽得到。

起初還有人不信邪嘞,偏要出城去,結果出去就沒了。

還是得聽神官大人的話,神官大人又不會害我們。”

張旭又問:“不是不讓你們出城,你們怎么連家門都不出?”

齊老丈搖頭嘆息,“這兩天,城里鬧得越兇了!原來只是晚上不太平,現在白天也鬧,大家都不敢出門。

神官大人說,是因為神祠倒塌,沒有東西鎮壓,這些邪祟才如此猖狂。”

張旭明白了整個過程,問他:“既然如此,老丈為何還要讓我們進門?”

他和星沉這兩個莫樹根的同伙,是害神祠倒塌的罪魁禍首,也是神官嘴里的亂世妖邪。

老人篤信所謂的神明,居然還會放他們進來。

齊老丈看了看張旭和星沉身上的血污,眼神不定,顯得很心虛,“當然是怕的,我聽到有人敲門,就猜到可能是你們,猶豫半天,不敢開門。”

難怪剛才張旭敲門,半天沒人應,不過老人倒是坦率,直言害怕。

“不過...老朽雖然不了解你們,但我看你眼神、聽你說話就不是個壞人。

還有和你一起那個小伙子,雖然言語粗俗了些,倒也看得出為人端正。再者,呵呵呵。”

老人說道此處,笑道:“那天你們出去的時候,我同這小姑娘聊過幾句。

她說自己原是清平鎮的小乞兒,你們救了她,一直帶在身邊,肯這樣做,那就更不是壞人了。”

“多謝老丈信任,我還有一事想問你,令郎現在如何了?”張旭沒有忘記齊遠峰的事。

“唉。”老人搖頭,老淚縱橫,不說齊遠峰的狀況,只道:“他要是去了,老朽也無心茍活于世了。”

張旭沉默,他不知道要不要跟老人說滄波神祠的人做的事。

過了會兒,他才開口道:“老丈,若我說,你家的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你可相信?”

“什么?!”齊老丈嚇得手杖落地,哭道:“老朽一生與人為善,不曾得罪過人,小兒經商也是本分老實,什么人竟會這樣害我?”

“不是尋常人,正是滄波神祠的神官。”張旭打算照實說,老人信與不信另說。

齊老丈發怔,道:“不可能的,神官大人是好人,他們幫了我們很多。”

張旭簡要講了迎客棧發生的事,告訴他迎客棧水井里的懸魂珠。

又說了譚鈞的事,譚鈞在這一帶很有名,老人應該知道他。

又說了一點,他在無涯地宮看到的懸魂珠星空。

老人聽完久久不能回神。

張旭道:“我說的真假,我們去院里一看便知。”

若不出他所料,齊老丈家的井里,應該也有一枚懸魂珠。

而且滄波神官至今未來過老人家中,所以張旭猜測,老人孫子和趙氏的魂魄應該還在懸魂珠當中。

齊老丈半信半疑地答應他去井旁驗證。

張旭隨手施展了一個護咒,將星沉與老人護在其中。

右手雙指并指,使用水之氣,指尖一點藍光,指向水井。

立時有東西被從水中拉上來。

懸魂珠。

由于里面只鎖著趙氏與齊老丈孫子兩個魂魄,所以這顆懸魂珠墨色很淡。

只能看到白色的珠身上兩縷墨色纏繞,旁邊還有極淡的一縷。

不一會兒,兩縷墨色漸漸在懸魂珠上凝成人形。

只能看到大致輪廓,一名溫婉柔弱的女子與一個兩三歲的孩童。

老人看到珠身上出現的人形,又是忍不住慟哭,“方兒,我的方兒!我可憐的孫兒!”

“小仙長!求求你救救他們!讓他們去往生吧。求求你了。”

老人放下拐杖,跪地求張旭。

張旭趕緊在老人跪倒前扶住老人,“快請起,先救令郎。”

“小兒還有救?”老人激動地淚水都顧不上擦。

“我試一試。”張旭看向懸魂珠。

旁邊那縷極淡的墨色,可能是齊遠峰的魂魄。

因為某種原因,齊遠峰的魂魄并沒有完全被懸魂珠吸走。

而是留了一部分在體內,這就導致他,雖然活著,卻如行尸走肉般,渾渾噩噩,甚至不能自理。

張旭將懸魂珠內那縷墨色牽引出來,只見墨色在空氣中化作一個極其淺淡的人影,與躺在床榻上的齊遠峰一模一樣。

張旭將魂魄送回齊遠峰體內,并且用自己的水之氣幫他鞏固神魂。

甚至最后在他的丹田經脈中留下一絲水之氣,助他早日恢復。

齊老丈一動不動地盯著張旭施術,星沉也專心地看著。

“嗯,差不多了。”張旭收回水之氣。

這是榻上的齊遠峰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不再渙散。

老人喜極而泣,抱著齊遠峰痛哭流淚。

“遠峰啊,我的兒!你終于好了!”

齊遠峰仿佛大夢初醒,“爹,我沒事了,您別哭了,都是孩兒不孝。”

齊老丈激動地向齊遠峰介紹張旭,拉著張旭的手一直喊救命恩人。

“謝謝仙長!大恩沒齒難忘。”齊遠峰在老人的催促下,對張旭行跪拜大禮。

“不敢當,舉手之勞而已。”張旭攔住他。

老人向齊遠峰講了這一年的經過。

齊遠峰對老人滿是愧疚,道:“是我不孝,讓您受苦了。”

據齊遠峰說,他這一年就像是在做夢,有時候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里,沒有邊際。

這個世界里,他偶爾會見到去世的妻兒,為了遇見妻兒,他常常在茫茫世界奔走,只為見到妻兒。

有時候他又會看到年邁的父親拄著拐杖,還要照顧他,可是他卻動不了。

張旭知道,他所說的白茫茫的世界,正是懸魂珠內。

他的魂魄被分為兩半,有時候感受到的是懸魂珠里的一半,有時候是身體中的一半。

只是張旭疑惑,為何懸魂珠只能吸走他一半魂魄。

“齊兄,你可曾有過什么奇遇?譬如去過神仙洞府,或者遇上過奇人。”張旭問道。

“這個......”齊遠峰思索,“對了!七年前我去東崗鎮販貨,有一日夜遇大雨,回客棧的途中遇上一位道長,身穿單薄衣衫淋在雨中,我就邀他回客棧,一起避雨。

第二天雨停后,道長要走,留下一條紅繩,說是作為答謝。

那條紅繩我一直留著,拿它串玉佩,就是......”

齊遠峰在屋子里一陣尋找,“就是此物!”

張旭看他手里穿著玉佩的紅繩,確實隱含道蘊。

想必是當初齊遠峰接連遭受妻兒去世的打擊,沒心思收拾自己,玉佩也放著沒有佩戴,才導致懸魂珠有可趁之機。

張旭從自己的隨身空間取出一塊白色靈玉,笑道:“既如此,我便錦上添花,再送齊兄一塊玉佩,避禍驅邪。”

齊遠峰連連稱謝。

“仙長...我的妻兒還有救......”

“峰兒!”齊老丈嚴厲地打斷他。

張旭已經幫了他們一家太多太多,又怎么能再為難張旭去救活已經死了許久的人呢。

張旭搖頭道:“抱歉,齊兄,我救不了他們。”

現在的張旭當然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

張旭不知道,傳說中快成仙的婁也鳴是否能復活已故之人。

齊遠峰臉色蒼白,似有些站立不穩,道:“仙長哪里的話,我就問問,就問問。”

然后失魂落魄地站在一邊。

張旭于心不忍,但是生老病死,只要跳不出紅塵、證道長生,誰都躲不掉,他也不知如何安慰。

至于懸魂珠里的魂魄,他不敢讓齊遠峰再見。

就算見到,也只是一團夢幻泡影罷了,里面的生魂甚至受懸魂珠影響,已經異化,說不定還會傷到齊遠峰。

“齊兄已經無恙,我們便告辭了。”

老人知道張旭想馬上去清平鎮尋莫樹根和小癸。

“小仙長大恩大德,老朽沒齒難忘。”齊老丈緊握張旭手臂,鄭重道。

張旭卻是一笑,“積善之家,必有余慶。”

若非老人心地善良,根本不會遇上張旭等人。

老人即使有著所謂的信仰,也不盲目相信,而是自行判斷事情對錯,人物黑白。

這樣的人,張旭很是愿意幫他。

更何況,齊遠峰有幸不死,主要還是因為他自己為人和善,廣結善緣。

“張旭,我們是妖邪嗎?”出了齊家,星沉問道。

“當然不是。”

“那為什么齊爺爺說有人說我們是妖邪。”

“別人說我們是什么,我們就是嗎?這不過是那些人愚弄人心的把戲而已。

我們是什么,是什么樣的人,別人說了不算,自己說的才算。”

“哦。”

張旭打算先去神祠看看,莫樹根有沒有留下什么線索。

到了滄波神祠......只能說神祠遺址。

這哪兒是倒塌,分明就是給人拆了之后還炸了一遍。

甚至看不到完整的磚塊柱子,地上全是碎屑。

張旭驚呆了,根師兄也太能折騰了。

怪不得被人追到清平鎮,怪不得別人說他是亂世妖邪。

這場景任誰看了都會懵。

張旭在碎屑上轉了一圈,什么都沒有。

苦笑道:“根師兄做事真是干凈利落。”

可不就是干凈利落么,神祠供奉的滄波匾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看來得直接去清平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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