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薛青衣將婁也鳴安頓在了丁玄洛生前住過的江濤樓。

張旭每去拜訪婁也鳴，心中都是感慨萬千、酸澀無比。

這日，婁也鳴讓人喚張旭去江濤樓。

“婁師叔。”張旭向婁也鳴施禮道。

每來江濤樓，張旭眼神都是眷戀無比，略帶悲戚。

婁也鳴向薛青衣問過才知道，這里原是丁玄洛的住處。

“斯人已去，空留樓閣。

初陽，為除邪護民而亡，對于心有正道之人來說，是福分啊。”婁也鳴安慰張旭。

張旭何嘗不知道，像丁玄洛這樣的人，一生苦苦追尋仙道長生，又一生逃不開凡軀束縛。

只要未脫凡殼，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

許多欲登仙道，卻無緣仙道之人，都是心向仙道，身行俠義。為此身亡，確實算的上得其所。

但是世上很多事，理智上能接受，情感上卻無法接受。

“我明白，多謝婁師叔寬慰。”張旭道謝。

“不必跟我如此客氣，初陽，你可愿意去推舜城？”這一刻，婁也鳴的老狐貍尾巴終于露了出來。

“想去，推舜城仙門林立，想是有更多修行機遇。而且我還有位好友也在推舜城。”

張旭如此反應，婁也鳴很是滿意，“嗯，那此間事了，你隨我去推舜城如何？”

老狐貍一步一步引誘兔崽子。

“除完業鬼就去么？那太早了，我還有事要做。”張旭坦誠道。

他確實有事要做，除完業鬼他得先去老龜的須彌乾坤鏡里看看，還要重建青玄。

“修行之人，何處有機緣，就往何處去，你難道還割舍不下凡塵之事？”婁也鳴有些氣急，這兔崽子怎么這么不上道。

“青玄受業鬼重創，我得幫薛師父重建青玄。”

“我留孔安替你重建青玄門，你隨我回擇仙門，這樣如何？”孔安此刻還不知道，老狐貍為了勾搭兔崽子已經賣了他。

“我是青玄之人，于情于理，青玄之事，我義不容辭。

孔師兄未受青玄授業、庇護之恩，讓他替我，實在不像話。”

張旭依舊推辭，青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同家一般。

這里在他逃亡落魄時給了他溫暖，更是讓他知道，真的有人愿意為民、為道殉身，讓他更加堅定了要振興儒道，哪怕以身殉道，在所不惜。

所以，這里更是堅定張旭信仰的地方，無論如何，張旭也不會放棄青玄，他要做到丁玄洛等人對他的期望。

婁也鳴氣的跳腳，這崽子非要逼他把話說直說開么。

咬牙切齒開口道：“我想收你為我的關門弟子，隨我去擇仙門修行，你愿意去么？”

“我……”

張旭還未回答，婁也鳴自己答道：“我知道你愿意，除了業鬼就走，就這么說定了。”

張旭：“……”

真是人不可貌相，婁也鳴看著像是得道高人，行事卻與林易有幾分相似。

這難道就是強者的世界么，張旭心中默默吐槽。

張旭打算除完業鬼，就去找老龜，進了須彌乾坤鏡，婁也鳴也沒辦法了…吧？

“五長老，薛師伯派人來請你去箋雪樓議事。”劉攀進來稟報。

“知道了，這就去。初陽與我一道過去。”

最近不知何故，業鬼都不曾出來，不知去了何處。

薛青衣來請婁也鳴正是要商議如何尋業鬼行蹤。

箋雪樓。

“婁師弟來了，快請。”婁也鳴幾人方進去，薛青衣馬上出來迎接。

“近日業鬼未出，耽擱了師弟不少時日。如今我們主動出擊，尋找業鬼宿處，如何？再不滅了它，怕它再次出來，又會實力大增。”薛青衣詢問道，在座婁也鳴修為最高，對上業鬼也是靠他。

“甚好，我也正有此意。”老狐貍也想趕緊除了業鬼，好早點拐張旭回去教導。

“前番初陽好似去過業鬼老巢？”薛青衣看向張旭。

“沒去過，只在城西除過邪。據林易推測，業鬼應該是城西外面那座山上生出來的。”

“既然是林先生所言，想必不錯。”薛青衣點頭道，那日林易輕而易舉就震住老龜，讓青玄上下震撼。

“林先生是？”婁也鳴有點好奇。

“他就是我說的在推舜城那位朋友。”

“哦？既然在推舜城，為何我從未聽聞這等人物？”

張旭汗顏，心中默言：“你在擇仙門要是能知道他就怪了，你得去路邊酒館認識他。”

心中腹誹，張旭還是給足了林易面子，“他這人慣愛四處游走，怕是不常在一處。”

“原來如此，等你跟我去了擇仙門，你再引薦與我認識。”婁也鳴這樣說，一是真心想認識林易，二是趁機不著痕跡告訴薛青衣，他想收張旭為徒。

去擇仙門？薛青衣心里咯噔一下。看來婁也鳴還是對張旭下手了，畢竟四靈種俱備的修者古今少有。

雖是心中不快，薛青衣也不好說什么。青玄除業鬼還要仰仗婁也鳴。再者青玄眼前這境況，張旭繼續待在這里是浪費時間。

“好，日后我若是去擇仙門，一定介紹他給您認識。”張旭只是待人真誠，并不呆傻。

一聽這話婁也鳴氣的牙根癢癢，這兔崽子又嗆他，還嗆得挺高明。

薛青衣心里那點不快一掃而光，張旭這樣，讓她對青玄的未來很有信心。

“天色不早，我們這就出發去城西？”

“一切聽薛師姐安排。”客隨主便，擇仙門本就是受邀來除業鬼，婁也鳴自然盡量聽從薛青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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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旭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城西，五味陳雜。

城西街頭與奉禹城其他地方并無二致，都是尸首遍地，血流成河，同樣的恍若地獄。

當時張旭與林易除了小邪祟，城西百姓自以為能安然度日，不曾想后面還藏著個很兇厲的業鬼。

也不知柳木他們是否安在，張旭不敢細思，死的人太多了，這場災難恐怖又突然，當初魏通明等人都沒料到會如此。

“希望能早些平定這場禍患。”張旭心中默念。

初次來此，張旭絲毫沒有洞悉修行路艱難，再臨此地，已是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張相爺做法搭建的臺子還孤零零立著，周圍早就沒有了百姓圍繞。

那些柳木、徐老二等人昨日還笑意溢滿臉頰，現在或許死了，或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