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握著白瓷杯,里面浮著西南上貢的茶葉,遇水舒展,清香環繞。
離了宴會,謝然這才好好看向舊友。
“怎么回來了?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歡待在京城?”
蘇言乜斜了謝然一眼。
“還不是因為順陽王殿下千里迢迢赴京中這灘泥沼,若是你沒本事,我總要來見你最后一眼不是?”
謝然失笑,卻也暖心。
蘇言是他在順陽時認識的朋友,外出采風到了順陽,二人一見如故,結為至交。不過蘇言天性不喜拘束,總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得太久,是以這些年來二人除了寥寥幾次會面,多是書信往來。
“勞你記掛,我在京中一切安好。”
蘇言默然不語,半晌方道:“你若是這么快便折損在了京城,也枉費我對你的信任。”
蘇言見謝然在京中一切安好,但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一句:“你莫嫌我煩擾,昔年說過的話,我如今還是想問一句,你當真還是不肯出世?”
謝然端正坐姿,朝蘇言鄭重頷首:“自然是不能的,眾生皆苦,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蘇言只好失落道:“原以為找到個剔透人在塵世山林作伴,怎知你非要入那名利場中去。”
謝然知他嫌惡算計,明白人各有志,寬慰:“我如今過得也好,你總該放心些,待天下河清海晏之際,再請你一同觀賞。”
蘇言只好點頭。
“對了,今日見你屢屢偷看一位粉衣女子,那是你的心上人?”
謝然心里咯噔一聲。
心上人?
心驀地跳動幾下,謝然掩飾道:“怎么會,不過偶有幾面之緣。”
蘇言不疑有他,正要說些別的,卻忽然想起個事。
“對了,我這次從江南回來,府里多了不少書信,全是一位名叫歡喜的姑娘托信使帶來的,只是那位小姐并未袒露身份,京中名叫歡喜的姑娘想必太多,你可否幫我查查?”
謝然這下是徹底愣住了。
“你說什么?”
蘇言奇怪地看他一眼:“就是有位叫歡喜的姑娘連著幾年給我遞了信,一番情意,我總不好不回,只是不知那位小姐現居何處,也好讓我回個信。”
歡喜……會是她嗎?
蘇言見謝然面色不對,疑惑道:“怎么,你認識?”
謝然下意識搖頭:“不……不認識。”又問:“找人可以,可有什么特點?”
蘇言仔細回想一下,道:“是個愛畫畫的,看得出來頗有造詣,寄過來的畫多以花卉為主,人也誠心,是以我想著她若愿意便跟著我,此后云游四方,也好增長見聞,便于體悟。”
花卉為主,愛畫畫……
謝然想到今日宴會上明歡看向蘇言的神情,捏了捏眉心。
“人家一個閨閣女子,怎么會和你一個陌生男子四處游蕩,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蘇言卻是笑道:“我收她做寒山社弟子不就好了,正巧原來與我同行的弟子會社里做起了師父,我如今也缺個小弟子。”
蘇言打趣道:“再說,你如何能確定那歡喜姑娘還是個閨閣女子,若是已經嫁了人呢?”
謝然毫不客氣地回懟:“你又如何能確定那歡喜姑娘是個女子?”
蘇言咂摸了一下,想著謝然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奇奇怪怪。
謝然此刻腦子里有些亂,一會是要不要將明歡介紹給蘇言,一會是明歡怎么對蘇言就自稱是歡喜,分明那小名他都沒有喚過……
前面才來了個何嘉,現在又招惹個蘇言,果然,女孩子何苦如此嬌俏可愛。
謝然猛地一滯,不敢繼續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