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前幾天，姚楊跟伊敏走了，臨走之前，姚楊特地問了一句：“你打算考那所大學？”

“不知道，考那算哪唄。嗯，最好不要太熱，也不要太冷。春暖花開最好。”宋憶如是說道。

“好，我知道了。”姚楊爽氣的笑了一場，隨后又抱了宋憶一下，多抱了幾秒，這才放手。

到尹敏抱的時候，尹敏抱著不放手，時間老長老長了。姚楊看不下去了，將兩人扒拉下去。

“大夏天，抱的那么緊干嘛。撒開撒開。”姚楊強拉著尹敏往后走，結果見尹敏瞪他，沖她兇：“瞅啥，臭丫頭。”

“瞅你咋地，你要是敢打我，小心我讓宋憶不跟你玩。”

姚楊被人捏住了軟肋，陪笑：“好了，姑奶奶，算我錯。我們趕緊走吧。”

兩人走遠之后，宋憶才依依不舍地從大門口往院子里走。走時，恰巧看見宋晏正在看她的那副睡蓮。

“畫的很好，能送我嗎？”宋晏忽然道。

這畫宋憶畫了將近一個月了，時時思考著，可謂是費盡心血。而且老師也說過，我們的畫不能隨便亂送人，會讓人以為我們的畫不值錢。

“行啊。”宋憶取了畫布，遞給了他。

“謝謝。”宋晏淡淡的接過之后，又道：“等一下，我有東西給你。”

宋憶畫的畫向來不送人，姚楊磨了一個多月，也沒磨出兩幅，只拿到了他生日那一副，所以，這畫應該極不合宋憶的意吧。

宋憶雙手插兜，站在樓下等著。手機里的歌曲正放著古風歌曲。

宋晏下來時，手中拿著三套題分別是英語，數學，語文的《三年模擬兩年模考》。

宋憶愣愣的接過之后，傻了。氣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堪堪壓下心中的邪火，問：“就這個？”

“你想是什么？”宋晏挑眉問。

“我還以為是你錄下的貝多芬的曲子呢。”宋憶有點不好意思，晃著腳，看著他。

“能給你東西算不錯了。”宋晏淡然道。據他所知，宋憶只聽流行音樂，最是不喜古典音樂，尤其是輕音樂。所以，思來想去，就多買一份題給她做做。

宋憶：.....

“我十分憂心你未來會不會交不到女朋友。”宋憶十分誠懇，又十分憂心他未來女朋友。

“這就不勞姐姐操心了。”不知為何，宋晏陰陽怪氣的叫了一聲姐姐，惹得宋憶臉色十分不好看，直接便走人了。

那時，正好放著蛋總的歌曲——《公子啊》。

公子歸去青絲斷

影去樓空聲聲嘆

公子若能解此意

只愿與君常相伴

公子呀~

只愿常相伴

......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公子卻不知

.........

高三時期，大概是學生時期過的最為艱難的時期吧。整天除了復習以前的知識點，刷題，聽題，講題之外，再無旁的事情。什么音樂課，美術課，體育課統統取消。只剩下了六門代課老師陪著你孤軍奮戰。

畢竟考上大學是這些年來努力的根本動力，所以大家比平時都十分認真了許多。可下了課，該玩的還是玩。

據說以前那些年一些學長學姐受不了高考壓力，都會在操場上吼上一吼。可是，到了他們這一屆，似乎格外鎮定了許多，至少，沒一個去操場吼的。

一個學期匆匆而過，高三這次寒假，按照一中傳統，只過十幾天，掰著手指頭數著也不過統共十五天。

大年初一那天晚上，三個孩子都給宋爸宋媽道了喜說了吉祥話，便拿著自己的壓歲錢，出去玩去了。

宋憶原本想拉著宋爸去花燈會，但是見宋媽一直在同宋爸說話，便不好相擾。自己一人在高德上找了一個比較遠的公園，掃了街道旁放著的自行車，蹬著自行車悠悠的遠去。

此去經途，萬家燈火長燃，霓虹燈千色變換，掛在樹上閃爍個不停，情侶兩兩攜伴而行，幸福大于悲哀。

宋憶此路名為孤單。

頭頂之上，宇宙浩瀚，星子明亮，連成星河，沉浸于幽暗的夜空，安靜的熱熱鬧鬧，不似人間繁華喧鬧。

宋憶喜歡星空，因為它可以包含她所有的情緒，委屈，孤單，歡樂，喜悅。即便她心中情緒萬千，溢出來。她也可以將這些情緒全部丟給星空，自私的對著星空索要來年愿望。

即便來年沒有，她依舊樂此不疲。

到了公園，宋憶將自行車放到路旁，往里走時，手機屏幕一響，正是遠在美國的媽媽發來的祝福，以及紅包。

——在那邊怎么樣？

——特別好，沒人敢欺負我，哈哈哈，都是我欺負他們。

——那我就放心了。

——嗯嗯，媽媽，煙花開始了，我要去看煙花了。

——好。跟你朋友好好玩。

宋憶看了看身旁空無一人，滿場孤寂，笑了笑，打了一個字——好。

夜空開始熱鬧，遠處的煙花炸開，各色花開，十分熱鬧。

宋憶走著，忽然接來一通電話，“喂。宋憶。”

隔著遙遠的距離，宋憶接著宋晏一定是沒好事找她，“干嘛？”

“有事。我出門手機被人偷了，現在你快過來，我在永樂街的餐廳里，你過來替我把錢付了，回頭我給你。”

“呵呵，不去。我看的起你是吧。拜拜。”宋憶說著便要把電話掛了，她會信嗎，他走時分明跟一群朋友出去的，她眼瞎啊，沒看見？就算他一個人的手機丟了，也不可能所有人的都丟了。

“別掛，你聽沒有。”

“切，我信你啊！”說著，宋憶便把電話掛了。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打電話過來了，是一位年輕小姐的聲音，簡直標準的普通話：“宋憶小姐，你好，現在你哥哥在云之顛忘了帶錢，您現在可否有空過來？”

“對不起，我不是宋憶，打錯電話了。”宋憶淡淡的的說完，就掛了。如果說原本宋憶還有那么一點想去解救的心思，那么現在半點都沒有了。

云之顛，消費死貴死貴的地方。怎么不去死。

等到了十一點，宋憶回到了家，發現所有人都回來了，獨獨宋晏沒有回來。宋憶強裝鎮定，坐在沙發上啃著蘋果看著動畫片。

到了十一點半，宋晏還沒回來。宋憶有點坐不住了，便找宋婉寧問她宋晏的下落。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宋婉寧皺眉。

“他沒告訴你嗎？”宋憶同樣苦惱。

“沒啊。嗯，他好像給我打電話說手機丟了。”宋婉寧回憶似的想了想。

“然后呢？”

“當然是掛了。一看就知道是在騙人。”宋婉寧笑。

“那他為什么現在還不回來？”宋憶問。

“我怎么知道。”宋婉寧沒好氣的說著，忽然她聽到手機響了一下，便去拿手機了。

宋憶又回到沙發上坐著，看動畫片。

到了十二點，宋憶坐不住了。打了一輛車匆匆去了云之顛。

到了云之顛，宋憶對服務員講述來的目的，付了錢，服務員便帶著宋憶去了十二樓。

最后，服務員打開1203包間的房門，宋憶看見四個男生圍坐一旁，看著其中兩人打游戲。

大概分成兩隊人，分別為打游戲兩人喊加油。

其中打游戲的兩人中便有一人是宋晏。

當時是，宋憶二話沒說，脫了羽絨服外套，一腳抬起就往宋晏身上踹！

起初，三人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的看著宋晏被一個忽如其來的女孩狂揍，反應過來后，又是拉開兩人，又是囔囔：“美女，別激動啊。宋晏在混蛋也不能打死他對吧，不然你還要坐牢。抽幾巴掌算了。”

“........”兩人。這貨是來看戲添火的吧。

“你說得對。”宋憶十分贊成他的話，于是改成了抽！

但是可惜沒抽到，宋憶被三人拉開，即便如此，宋憶依舊戰斗力驚人，這樣還踹了宋晏一腳。

幾人把宋憶按在了沙發上，勸導：“美女別氣啊，不就一渣男嗎，喜歡他干嘛，生氣還傷身。”

“那你們替我抽他！”宋憶氣急反笑。

“唉，這個......”三人狂汗。

他們只是開個玩笑。

這時，宋晏遞來一杯涼水，道：“解解氣。”

宋憶接過，一仰頭全喝下去了。

三人驚，宋晏有點反常啊。平時見他不怎么搭理女性同胞，今日見他被女生狂揍，以為終于有女生看不下去了，便忍不住添火加油，殺殺他平日里的威風。沒想到啊，被人打了之后還能這么鎮定，反過來遞給對方一杯水。

“錢付了？”宋晏又問。

宋憶剛剛壓下的火氣，又騰的一下上來了。宋憶又要打，又被三人按住。

“秦九說要玩大冒險，我本來沒想參加，但被他們硬拉著參加進去了。不幸的是，我輸了。”宋晏無不懊惱的說。

“大冒險？幼不幼稚!”宋憶咬牙。

“幼稚。”宋晏也這樣覺得。

“哦，對了，現在都幾點了，怎么還不會回家？”宋憶又想起來抽他。

“我跟爸爸說了，今晚不回去。”宋晏挑眉。

“啊！為什么你能在外面過夜？老宋不讓我在外面過夜。性別歧視。”宋憶又想抽他。

聽到這里，三人大概明白了這人是誰了，原是宋晏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宋憶。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不在外面過夜了。”宋晏不知怎得想的，冒出了這么一句話。

“欸。”四人齊驚。

宋晏把羽絨服給宋憶拿過來，讓她穿上，對那三人道：“我們先走了。”

“你這就不夠意思了，說好了一起玩的。”秦九不干了。

“是啊，大家好久沒聚在一起了，自從你跳級之后大家都沒怎么見過，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

“以后機會多的是，不急于這一時，非要大半夜？”宋憶起身拿著羽絨服，冷然的看著那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男生。

“半夜才好玩啊，女孩懂什么。”那個男生自然不甘示弱，譏諷道。

“蘇信。”宋晏沉聲暗含警告。

宋憶笑，道：“我呢，現在就要帶走宋晏。”

“如果我不同意呢？”對方挑釁味道太重，蘇信年輕氣盛，不肯輸了下乘。況且對方還是個女生。

“那關我什么事？”宋憶又笑，隨后便不再理會這個人，穿上羽絨服，打開門，回頭叫宋晏：“走吧。”

“下次一起在約。”宋晏帶有歉意的笑笑，也拿起自己的外套，跟著宋憶出去了。

宋憶叫了滴滴，兩人在路邊等著。

“別跟那幾個男生一般計較。”宋晏見宋憶不做聲，氣壓極低，便知她生氣了。于是，這般勸解她。

你看看這個人多討厭，明明是他給她打電話叫她過來，卻把責任推給別人。

“我沒生氣。”宋憶抬頭看了看前面絢麗的霓虹燈，神情依然冷然。她還在生氣。

“雖然事情是他們挑起的，但是我覺得你可能比較生我的氣，畢竟你是因我而來的。”宋晏說著說著聲音越發小，臉有些燙。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負荊請罪？”宋憶挑眉。

這一刻，宋晏忽然覺得宋憶有點蹬鼻子上臉的感覺，那一刻他又不那么覺得愧疚了，便道：“姐弟之間，為何這么當真？”

那一瞬間，宋晏覺得宋憶身上的氣息又冷了許多。這時剛好出租車來了，宋憶沒回他的話，直接拉開車門上了車，坐在了前座上。隨后便閉目養神，靜靜的等著車子的移動。

司機比較愛熱鬧，受不了這么僵硬的氣氛。以為小情侶吵架了，便開始勸導，吧啦吧啦一通話，等司機說完了。

宋憶才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他是我弟弟。”

一時間，氣氛更尷尬了。

“怪不得我看你們這么像呢。”司機尷尬的笑笑，為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隨后便不再作聲，開始專心開車，送人回家。

兩人一路無話，等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門鎖了。宋憶當時氣得就踹了門一腳。

“臭丫頭，你要是再敢踹一腳，就別回家了。”微弱的燈光里，走出一個人影，正是宋爸。

“爸？你怎么在這兒？”宋晏驚訝道，忽然他明白了，宋爸肯定發現宋憶不在家，所以才在門口等著。

然后，他沉默了。

“老宋，我都老大不小了，你也不用這么.....唉，你能不能別把我當成小孩，怪煩人的。”宋憶十分氣悶，怎么一個個把她當成小孩子呢。她已經長大了，十九了。成人了好吧。

“呵呵，再大也是我閨女，膽肥了是吧，敢大半夜出門？”要不是宋爸接水時，想起來去宋憶房間看一看，不然還不知道這丫頭出去了。

“哎呀。”宋憶煩躁的捂著頭進了屋里。

“宋晏，這丫頭沒欺負你吧？”宋爸關了門，同宋晏一起向前走。

“沒有。”

“跟同學玩的怎么樣？”

“還不錯。”宋晏笑笑，猶豫許久，才道：“爸，我想跟你走走。”

宋爸一愣，隨后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好。”

于是，父子倆便在花園里溜彎，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倒也溫馨。

宋晏本想跟他說他覺得媽媽對他不如對妹妹好，媽媽偏心，事事想著妹妹。爸爸你也不好，在我面前過于嚴厲。你不知道秦九的父母是怎么對他的，是怎么寵他的。你不知道父母與父母對比差距有多大。他很想很想把這些年來這些一點一滴的計較同宋爸說。

可是最終最終，他將這些年的委屈埋在了心底，因為那一刻他覺得那些事好像過去了，不那么重要了。然后同宋爸說起了自己在班里的趣事，將自己打球的經過，女生向他表白，宋憶怎么欺負他的一一講給宋爸聽。

說到最后，他說：“宋憶的性格不太好，以后很難受別人喜歡。”

宋爸聽到此處沉默片刻，問：“你覺得宋憶怎么樣，還有初見時那么討厭沒有？”

宋晏聳聳肩，道：“還好。她就那性格，習慣就好。”

那一刻，宋爸決定將心中的秘密永遠埋藏，若是藏不住，那么便瞞到幾時算幾時。

既然你不喜歡宋憶，那么便算了。早時的約定不能預測將來，亦不能這般生硬的將你們捆綁，壞了你們大好的人生。

............

高中最后一個學期過去之后，高考時的那幾天，宋爸在公司請了假，特地下廚煎了兩個蛋為宋晏宋憶高考加油！

宋憶看了看面前那煎焦的兩顆蛋，誠心誠意的說：“老宋，你不會做不要緊，但是你不能做出來殺人吶。”

宋晏倒是挺感動的，于是便把那兩顆蛋全放在自己面前，對宋憶說：“你不喜歡，那就給我吧。爸好不容易做的，即便是死，身為兒子，我也要吃完！”

宋憶見宋晏看那兩顆蛋的眼神滿是火熱，便全讓給他了。然后吃宋爸煮的熟雞蛋。

高考那兩天，宋爸格外緊張，早就在考場附近定好了酒店，起的比兩個考生還早。每天準時準點叫他們起床。

上午那場語文，兩人七點起的床，排著隊通過保安的檢擦進了考場。

“你說我們這么早干嘛呢？”宋憶尚處于犯困階段，打著哈切，對著宋晏說道。

“為了讓爸安心唄。”宋晏顯然比宋憶更困，因為昨晚宋爸激動的一宿沒睡，搞得宋晏睡得也不安心。

高考那兩天兩人正常發揮，完全沒出現宋爸擔心出的所有狀況。什么考場中暑，吃錯東西，進錯考場等等所有不必要的擔心。

填志愿時，宋爸積極給兩人提意見，南大多好，武漢也不錯啊，你們爺爺就是從西南財經出來的......

但是....

“老宋，我去哈爾濱，我跟朋友約好了。”宋憶舉手發言。

“爸，我有中意的大學。”宋晏淡淡道。

“那好吧。”宋爸悶頭的回了書房，走時還嘀咕一句：“哈爾濱離家還挺遠的。”

2011年，宋晏宋憶分道揚鑣，一個去了哈爾濱，一個去了英國。兩人偶爾通個電話，還是像以往一樣，相互譏諷，不給對方留面子。

大三那年，宋晏交了一個女朋友。宋憶不甘落后，大四那年終于把自己推銷出去，只是那人不是宋晏以為的姚楊。

緊接著，宋晏回了國，幫宋爸打理公司。宋憶依舊留在哈爾濱讀書，考研。

2016年，宋憶同他男朋友分了手，放棄考研，去了日本做自己喜歡的設計。

等2018年的時候，宋憶成了小有名氣的設計師，歸國，回家。

2018年年尾，宋晏女朋友跟著過來，一起在宋家過了年。

他女朋友很漂亮，看起來溫婉知性。與他站在一起可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宋憶去接他們的時候，這樣想。

那晚，宋憶喝醉了，被宋晏攙著回了屋。宋晏蹲下來給宋憶脫鞋子時，神色隱于黑暗，情緒斂于心。

那晚，宋晏說：“你比以前瘦了很多。”

“沒有，還是一百零幾斤。”宋憶抱著枕頭歪著腦袋想，仔細想。

可是個子高了很多啊。

宋晏心想。

宋憶迷迷糊糊，抓住被子往身上蓋，蒙著頭，一會兒就睡過去了。宋晏在她床頭坐了一會兒，伸手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這才出門。

把門關上之后，宋晏聽到手機提示音響起，看了看手機，原來是女朋友叫他去花園一趟。

遙遙地，在門口，他看見女朋友對他揮手，周圍宋婉寧顧起在放煙花。

“一起來啊，宋晏。”女朋友喊他。

不知為何，那時宋晏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悲涼。可他卻笑著走了過去，從身后抱著女朋友握著她的手在花園放著明亮的煙花。

煙花轉了一圈又一圈，晃花了他的眼。恍惚中，他似乎在冬青旁看到了那年冬天的宋憶，將自己裹得像個泰迪熊的宋憶正站在冬青旁笑的溫婉美麗，一如她的母親，林姨。

宋憶，我特別討厭你，特別討厭你，一如初見那天。倘若上天憐憫，可否將這些話讓夏天的蝴蝶，經過她窗臺的清風，梧桐街的落葉捎去，告訴她，宋憶，我特別喜歡你，特別喜歡你。

不要告訴她是誰，只要將這句話帶到即可。讓她知道，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有那么一個人那么深沉那么深沉的愛著她。

這些年來，他漸漸明白開始爸爸對媽媽的喜歡，是何種喜歡了。是那種把媽媽當成妹妹的喜歡，深埋愧疚的喜歡。所以，喜歡，只是喜歡。而爸爸對林姨，卻是發自內心的愛，青梅竹馬，日久生情，無法自拔的愛。所以，宋晏加宋婉寧這兩個孩子都不及宋憶一個。

那夜，宋晏一夜未眠，白蘭地一杯接著一杯，妄想灌醉這無望的人生。

而那日，宋憶一夜好眠。

......

2019年，宋晏同女朋友訂了婚，婚禮舉行在五月份。

訂婚那天，顧起過來恭喜他，兩人相談甚歡。無意中，顧起想起往事，感慨道：“原本我還以為你會跟宋憶在一起呢。”

宋晏笑容一滯，心底驀然發涼，全身僵硬。他艱難的呼吸著，從嘴里蹦出一句話：“怎么可能？她可是我姐姐。”

顧起一愣，問：“宋伯父沒有告訴你嗎？”

“什么？”那一刻，宋晏恍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他的兒子啊。他本來打算高考結束之后告訴你的，他沒說嗎？”顧起大學讀完，在國外呆了幾年，所以很多事他基本不知道。

“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兒子，我會是誰的兒子？說啊。”宋晏覺得自己現在表情一定很猙獰，因為他從來沒有這么憤怒過。以及心冷。

顧起明顯嚇了一跳，無形之中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在面對宋晏的瞬間又全部忘記。“你爸原本是軍人，后來在一次行動中出了事。你媽便把你交給了宋伯父，讓他幫忙撫養。你爸跟宋伯父交情很深，而且還救過宋伯父一命。所以，宋伯父不僅答應了，還為你和宋憶定了婚。宋伯父說，在你考上大學之前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你的。”

宋晏覺得自己快站不住了，“那我媽呢？”

“把你交給宋伯父之后，就跟...一起....”顧起說不出來，這時他才恍然驚覺說這些事情對宋晏打擊多大。“宋晏，你....”

“我沒事，我出去一下。”宋晏推開要扶他的手，跌跌撞撞走到逃生口的樓梯處，呆了許久，才稍微冷靜下來。

然后，他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喂。”

“喂。”宋憶略顯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宋晏今天訂婚，宋憶本該去的，但是有一個項目她逃不開，只能錯過。現在她正焦頭爛額的找素材，求靈感。

宋晏對著電話沉默許久，終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詞窮。

我該說什么呢？我要怎么說才能挽回這些年來的誤解錯過....對你的討厭。

宋晏迷茫的望向窗外的高樓大廈，腦子一片空白。窗外天空一片陰沉，似有雨來，可是今日無雨。

........

“我有未婚夫了。”

“是誰？”

“你管的挺寬的啊？我媽媽都不會這么管我。”

如果那一日我堅持不懈多問幾句，多追問幾分鐘，那么如今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

那邊那人等了許久，沒等來一句話。估計是宋憶太過疲憊，不想跟宋晏斗嘴，只說：“你沒什么事的話，我掛了。”

“好。”

宋晏握著電話，順著墻一點一點的倒了下去，眼里下起瓢潑大雨。宋憶，你不知我有多討厭你，多討厭你。我比這世上所有討厭你的人更加厭惡你，更加憎恨你。厭惡你的喜好，憎恨你的行為舉止。

........

古色古香的房間里，幾個身著黑色衣袍的老者正用著不知名的語言交談著，一個不過十七八歲的紅衣少年神色嚴峻的立在床頭，臉色越發深沉的看著那群巫醫。

過了一會兒，一個瘦削的老者手里顫顫巍巍的端來一碗飄著莫名異味的黏稠藥遞給了那紅衣少年。

紅衣少年挑眉，他很是懷疑這碗鬼東西會不會害死他弟弟的命。

“少主放心，此藥即便不會將少主的病治好，也絕不會害了二少主的命。”老者俯身拱手，信誓旦旦道。

老者剛說完，抬起頭卻看到驚人的一幕，驚得說不話來。

“二少主他，他.....”

“怎么了？”紅衣少年回頭一看，躺在床上的人竟然不可思議的坐了起來。

那少年慢吞吞的拿著床頭的一杯龍井，喝了幾口，去了去口中的藥味，這才對著紅衣少年溫和的笑道：“大哥，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