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臉驚詫的樣子，虞若撐著下巴，笑盈盈道：“你生得這么好看，讓你做牛做馬實在暴殄天物，我想了想，不如收你做我的面首好了，想必你也是十分樂意。”
天真爛漫的小公主，真是可愛的小姑娘呢。
他慢悠悠地系好腰帶，他的手潔白纖細，優雅地穿梭在粉色的衣帶上間，宛如雪中映著幾簇梅花。
少年面容清秀俊朗，鹿一般的眼睛帶著幾分羞澀與稚氣，撲閃著望著她，“小姐此話當真？”
倒像是頗為期待的樣子。
怎么，色誘不成，改成攻心了嗎？只可惜，她可沒什么母愛泛濫。
虞若脫下自己右手上一只戒指，執起他的手放在他掌心，手覆著他的手握緊，“自然是真的。”
感謝顧朝暮帶著她將吃喝嫖賭玩了個遍，她現在完全能本色出演一個紈绔子弟。
她溫柔地挑起一縷他的濕發，手指打著圈，明媚清澈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含著溫軟的笑意與天真的善意。
他垂下眸子，他的青絲纏繞在她纖細的手指上，黑白相映分外鮮明，他莫名覺得喉結一緊。
“你的眼睛真美，我可以吻你嗎？”
他專注地凝視著她，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唇便慢慢靠近她的眼睛。
這雙眼睛，真美啊，可以送給我嗎？
或者我給你做面首，你死后就把眼睛送我好不好，我會好好保存的。
心底幽幽的話在封閉的空間回想，他不由得勾起一抹詭異的癡迷笑容，清亮的眼底壓抑著扭曲的興奮。
虞若懵了，眼睜睜看著他離她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秋珣慌亂的身影隨著漂浮的塵埃出現在天光中。
“簌簌你沒事……”
這句話在他看清屋內情景時戛然而止。
明艷嬌軟的少女含羞帶怯，而松松垮垮披著粉色長袍的少年一手撐在她身后的桌子上，一手霸道而溫柔地挑起她的下巴，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情意如蜜糖一般濃稠。
少年的頭發濕漉漉的，而空氣中尚有殘留的白霧，滿地水汪汪的直到少女跟前。說明這家伙剛洗過澡，并且就那么光著身子滴著水走到了她面前。
香艷而糜麗的畫面。
虞若原本冷靜從容的面具在看到秋珣的瞬間皸裂，臉漲得通紅，尷尬地無所適從。
另一個罪魁禍首倒是毫無羞恥之心，甚至頗為自然摟住虞若的脖子，湊近她耳朵吐氣如蘭：“小姐，這位哥哥也是您的面首嗎？”
平地一聲雷，劈得秋珣外焦里嫩。
哥哥……面首……
他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睜開眼里面已經盡是壓抑的怒火，正想發作，卻聽得那人又含羞帶怯地小聲說：“哥哥快把門關上，人家好害羞啊。”
說著他還抬起袖子掩了掩面，雙頰微紅，眼神閃爍著別過頭。
虞若第一次覺得自己在裝蒜這一方面遇到了對手。
不怕對手造化高，就怕對手不要臉。
眼看秋珣即將爆發的黑臉，虞若立刻一把推開那美人蛇一般纏著她的少年，跑過去拉住秋珣的手，“你別誤會，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
“我知道。”他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反手握緊了她的手將她往身后帶了帶，目光如箭一般冷冷地射向那依舊笑盈盈的少年，“這個狐貍精哪能與我兄長相比。”
這么說，好像也沒錯。
雖然他相信她這一點她很感動，但是心里有種莫名的壓抑與失落感。
想聽到的不是這句話。
被稱作狐貍精的少年沒骨頭似的懶洋洋地斜倚著桌子，粉色長袍松松垮垮，露出的雪白的肌膚上還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泛著瑩潤誘人的光澤。
“小姐允了人家，可不許反悔。”
虞若瞬間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秋珣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快把她的骨頭都捏碎了，偏偏對面那狐貍精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勁兒。
“白燃！”
白燃應聲而落，低著頭對著地面，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感受不到這屋子里的詭異氛圍。
“把他帶回去。”她道，“捆好，別給跑了。”
“小姐何必如此，我對小姐一見傾心，生生世世都是小姐的人，怎么會逃跑呢？”
那少年眼角尖細，微微瞇起眼的時候倒真有種狐貍般的魅色。
虞若冷笑一聲，“聽說狐貍精都是水性楊花，慣常見異思遷，我自然得防著你紅杏出墻不是？”
屋子里只剩下秋珣和虞若兩個人，虞若反而更覺得氣氛更壓抑了，她小心翼翼地搖了搖秋珣的手，“阿珣，他有問題，我只是……”
秋珣送開拉著她的手，然后出門去吩咐了些什么，很快又有新的一桶熱水抬了進來，原先那桶被直接抬了出去。
白霧裊裊，虞若莫名覺得有些心驚膽戰。
他雖號稱小魔王，卻心性單純沒有城府，她總能猜透他的心思。
可是，她現在在害怕什么。
那向來明朗熱烈的少年此刻一言不發，朦朧白霧中神情平靜得嚇人，那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這一步像是打破靜默畫面的機關，她忽然被攔腰抱起然后重重丟盡了浴桶里。
一時間水花飛濺，她灌了好幾口水，撲騰著攀住木桶，她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青絲在水面上柔軟地鋪陳開，裊裊白霧間那含著薄怒的明麗面容呈現出一種出塵的朦朧感。
“你干什么！”
多少年沒人敢這么暴力地對待她了。
木桶四周都是水，少年卻直接半跪下來，他離得很近，鼻尖幾乎要貼上她的鼻尖。那張精致瑰麗的容顏在她面前放大，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我好看嗎？”他聲音低低的，尾巴帶著小鉤子，一點一點勾人心魄。
“好看。”她似乎有點醉了，癡癡地道。
“那你喜歡我嗎？”
他在勾引她。
“我……”
話音剛起，他忽然湊近，她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卻感覺到眼皮上溫熱而濕潤的觸感。
她睫毛微顫著睜開，正對上他眼底那翻涌的復雜情緒，溫柔、悲哀、落寞、癡迷、渴望……復雜得仿佛一張密密的網要將她牢牢困住，她恐懼地想要逃跑。
不是，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
別過來，別靠近她，別這樣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