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裊裊炊煙緩緩升起，遠處被朦朧的薄霧籠罩，有種仙境的美感。

“寒星！起來了！起來啊！”父親一大早就開始敲她房間的門。

“咚咚咚！”

余寒星被吵的在床上翻來覆去，聽著隱隱約約的雞鳴狗吠，可就是不想起來。

“爸爸，你干什么啊，你能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啊！”她躺在床上，懶散的喊到，眼睛都沒有睜開。

她把被蒙到了頭上。

“姑娘你快起來吧，今天下午就得給你送走！”父親站在門外說到。

“嗯？”余寒星瞬間對父親說的話感到疑惑，便立馬精神了，像打了雞血一般，猛地睜開眼睛。

“你要把我送去哪？”她不解地叫道。

“你起來再跟你說！”父親在門外撂下這句話便走開了。

余寒星打了個哈欠，她睜開眼睛，感覺有些疼，又使勁的眨了眨。

隨之而來的一個哈欠，把她的眼淚打出來了。

睡眼惺忪的她，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這時候父親又催道：“你快點啊別磨磨蹭蹭的！”

“知道啦！”余寒星答道。

她掀開被子，照了照床頭的鏡子，又是一副狼狽的樣子，頭發那么的蓬亂。

她穿起拖鞋，趿拉著走到窗前，展開雙臂，拉開窗簾，一束耀眼的陽光，沖進來，不知為何今日的陽光格外的刺眼，使得余寒星不得不瞇上眼睛。

早餐桌前。

“爸，你叫我這么早起來干嘛啊？”她又一次好奇地問道，兩眼迷離。

父親端著兩碗粥，踱步向這邊走來。

一邊走一邊說：“你還記得你徐大爺不，就是你小時候見過的，我倆關系特別好的！”他心平氣和的說，笑容也貼在臉上。

“記得啊，小時候我可愛跟他一起玩了！”余寒星順其自然地說，接過父親手里的粥，把剛剛洗完還沒干的散著的頭發扶到耳后。

父親把咸菜也端上來了，以后便坐下了。

看著余寒星，剛要說話，就被她給打斷了“爸，你這是什么咸菜啊好咸啊！”

“特意給你腌的！”父親樂呵呵地說，笑瞇瞇地看著她，滿眼的欣慰。

“對了爸，我今天早上說的什么意思啊？”余寒星把沉著喝粥的頭抬起，詫異地看著他。

他一胳膊肘拄在桌子上，大約遲鈍了兩三秒，說道：“你徐大爺不是離紅袖中學很近嘛，所以我想把你送到他們家去住一段時間，你不用害怕，我跟你徐大爺關系很好的！”

父親興高采烈地說，今日余寒星眼中的大義凜然可是昨晚卑躬屈節換來的。

“嗯？怎么回事？你讓我去他們家住？”余寒星一臉茫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盯著他。

“對啊，你去他們家住，離學校近，不是很方便嗎，你一個人住公寓我不放心！以咱家這條件搬到那里是不可能的！”他謹小慎微滴說到，正求著女兒的同意。

“爸！你女兒也不小了，你讓我去別人家住，我怎么好意思啊！那怎么也不都是居人籬下嘛？”

“什么別人，那是你徐大爺，都趕得上你第二個爸了，還有什么不小了，你還未成年呢，你讓我怎么不擔心啊！”父親苦口婆心地說，處處都在為女兒考慮。

急的他火冒三丈，一臉嚴肅，似乎在命令，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可是那樣，我就不能經常回來了，還有我在家住了十幾年，你現在讓我去別人家住，我怎么能習慣呢？”余寒星愁云慘淡，粥也喝不下去了。

父親端起那碗熱騰騰的粥，遞到嘴邊，撅起嘴輕輕地吹一吹，用嘴唇抿了抿，便把目光轉向余寒星。

“你去那是上學去了，是為了你的學習，別人家的飯再不香你也得吃，你還想不想考個好大學了！”父親一本正經地勸著她。

“還有現在不都能視頻通話了嘛，改天我去買一個智能手機，咋倆隨時聯系啊！”父親那眼神頗有無奈。

聽到這些，余寒星心里感覺很不好受，有些心酸。這么多年父親一直供自己上學，卻連一部智能手機都舍不得買。

余寒星把視線從父親身上挪走，小心地嘆了氣。

“嗯……你就這樣把你的女兒送給別人了？”

雖然能上紅袖中學是好事，但余寒星心里感覺很糾結，畢竟自己去大城市念書，把父親一個人留在這里也很惦記。

“你徐大爺家很有錢的，你去他們家住肯定要比在咱們家好，他不會虧待你的！”父親語重心長地說。

粥也涼了，他夾了點咸菜，就著咸菜把粥咕咚咕咚都喝了下去了。

“我怎么忍心呢，我去城里吃好的，你在家里吃饅頭噎飯！”余寒星哼哼唧唧地說。

“你學好了比啥都強，我吃什么都能將就，就不用你管我了！”他說話的語氣強硬，有些橫，就像在評理一樣，但眼睛卻不敢看余寒星。

余寒星什么都不想說了，每次都這樣，看著父親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既心疼又說不聽，很是無奈。

“行了！趕緊收拾東西吧！”他站起身，把自己的碗筷端走，看上去跟不在意。

“你舍得把你女兒送走嗎？余寒星嘶喊道，嗓音似乎被淚水浸濕，眼角的熱淚，止不住地從臉頰偷偷劃過。

她猛地轉過頭，怕父親看見，微仰起頭，用手背悄悄抹去淚水。

“你走了，我正好清靜清靜！”偽裝成鐵石心腸的樣子，卻能被余寒星看透，知道他說的都是違心的話。

……

到了下午，余寒星還是勉強把東西收拾好了，卻心不在焉，憂心忡忡。

她不想離開這里，但不得不為她的學業考慮，她也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瞧不起老人的人。

就在余寒星在房間里裝東西的時候，父親躡手躡腳的走來。

手背在身后，手心攥著一把用紙包著的錢。

“這點錢你拿著，雖然他們家有錢，但也不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啊，這些你留著想吃點什么就吃點什么吧！”他把錢遞到余寒星面前。

余寒星看了，放下手中的衣服，長吁短嘆道：“您留著自己花吧，你能不能自己對自己好一點！”余寒星萬般無奈卻手足無措。

“這錢我給你，你就拿著！”父親吆喝到似乎在命令她。

“我不拿！”余寒星干凈利落的拒絕了他，很是倔強，眼睛卻不肯看他。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犟呢，我讓你拿你就拿著！”父親變了臉色跟他急了起來，說話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訓斥，但滿滿的都是對女兒的牽掛。

最后余寒星還是不肯要這些錢，于是父親便在她臨走的時候，把錢偷偷地塞進了他的行李箱里的衣服里。

今天的天特別晴朗，陽光特別足，亮的耀眼。

炎熱的夏季，還有一些人們在地里勞作，父親把余寒星送到了村口。

這一路走過去，余寒星左顧右盼，她不舍得個地方，因為畢竟是從小長到大的。

她提著行李箱慢悠悠的走著，走走停停，似乎在村子里游逛，她想把村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看個遍，留在她的印象里。

來到了村口，父親和她等著客車的到來，這便是他與父親最后的離別。

父親囑咐道：“姑娘，到那邊一定要聽你徐大爺的話，他人特別的好，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一定要好好學習聽到了沒有！”

父親千叮嚀萬囑咐，這些話，雖然是她在耳邊經常說的碎語，余寒星也明白，聽了都厭倦了的話，但這卻是父親在她臨走時唯一對她的寄托。

余寒星背著書包，手里提著行李箱，看著與她面面相覷的父親的臉龐，那樣的慈祥，滄桑里帶著絲甜甜的笑。那炎熱的天，吹著暖暖的風，吹動著他的衣角。

余寒星額頭兩邊的劉海兒被風微微的輕起。

“嗯，爸知道了，你在家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余寒星體貼入微地說，臉上沒有一絲喜怒的表情。

“對了，你徐叔叔家有三個兒子，小時候你應該見過的，特別可愛，他們仨長得特別的像又矮又胖又黑，不知道現在變沒變樣？”

父親提道。

“嗯？”

余寒星站在那發愣，看著她父親，打量著他的全身，樸實的衣服顯得他人特別的平凡。

……

車來了。父親連忙提起她的行李箱，送上了車。

余寒星上了客車，她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著車漸漸的開動了，看著父親離自己越來越遠了，站在遠處還微笑著向這里揮手，心里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父親看著那輛車，更惦記著車上的女兒，直至車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才不再眺望。站在那兒，愣了一會兒便轉身沉著頭走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