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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識

  • 鮫歸
  • 牛奶小圓餅
  • 2794字
  • 2020-02-26 09:56:05

長陽城。

因與塔姆格接壤,偌大的城中一半以上是草原,百姓除了養(yǎng)些畜牧外,幾乎種不出農(nóng)作物,便比蒼晧國其他各城落后許多。

這里四季分明,春暖夏炎,秋涼冬寒,聽說過了鄰國塔姆格境地,再往西去百里有一片極大的滄月湖,聽說,入了湖底便能見到傳說中的鮫人,聽說……那是亡人的歸路。

不過與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長陽城無甚關(guān)系,沒人關(guān)心,沒人敢去,因是荒川人的領(lǐng)地。

福德酒樓為城中心,是最繁華的一塊區(qū)域,在這其中,有這么一間小屋,無人問津,毫不起眼。

小屋內(nèi)聚著十余人,主座端坐一男子,身穿黑衣,面若冠玉,神情淡漠,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入得了他眼。

此人正是消失多日的徐淵。

他微啟薄唇,聲音悅耳如山竹清高,卻缺乏許多情緒,聽不出喜怒,“都準(zhǔn)備好了?”

身旁另一人答道,“放心吧將軍,人都安插進(jìn)去了,倘若那逆賊有任何動向,不出一日斃命。”

徐淵閉眼聽著,右手兩指輕輕摩挲,面上依舊無甚表情,像尊雕塑一般。

長陽城多年未曾管制,內(nèi)部成員復(fù)雜,他在幾月前已把那些混入其中的細(xì)作盡數(shù)找出,特意將那波人與自己的親信調(diào)換出來。

不久前與荒川人的戰(zhàn)役中,雖然損失了些兵力,不過好在剔除了這些雜碎,而荒川人也借此被他擊退。

他特意放出假消息,讓副將報回去一件事,三萬士兵折損,將領(lǐng)下落不明。

而另一件調(diào)軍的事,想來他不說,那副將跟隨他多年也懂得該如何做。

他在下一盤棋,一盤天下的棋。

而蒼晧國這盤棋太亂,猶如蕁麻,刺人,雜亂。國家亂,百姓不得安,朝局亂,百姓亦不得安。

斬草要除根,不除去壞死的根,何以斬草?

只有讓這群老狐貍放松警惕,他才有機(jī)會從中動手。

那張?zhí)炀W(wǎng)正在悄無聲息的布下,一群魚兒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收網(wǎng),不過時間問題。

幾日前,徐恒又傳來紙鶴,那紙鶴是仙家符咒所制,日行千里,閱后即焚。

里面不僅寫了徐恒已趕往長陽城,還說了夏浚的事。

徐淵對夏浚無甚感覺,因當(dāng)年情況危急,他不得已之下選擇夏浚,如果夏浚不想當(dāng)皇帝,他同樣會逼著夏浚登基。

國不可一日無主,也不可淪入奸人之手。

可徐恒不同,多年來一直替夏浚掃除障礙,明面上夏浚是傀儡皇帝,不過是做給朝堂眾人看得,私底下不知為夏浚擋去多少殺身之禍。

而這次徐恒赴疆,便特地拜托他,將調(diào)往京中的親信分一批保護(hù)夏浚,璠魑軍一百精兵也已被徐恒遣回,只讓他們回去告訴夏浚,他自有安排,莫問。

作為兄長,自然會幫,可他這位弟弟的想法他從來看不透,就像徐恒也看不透他一樣,二人都是心如沉水之人,難以探究。

即便如此,二人都是一路扶持而來,因?yàn)槌吮舜耍褵o親人可依。

想來不過幾日,徐恒便會到達(dá)長陽城,他的計劃,有了徐恒便更多一層保障。

從袖中拿出一個布袋,里面裝得是隱匿丹,大概能持續(xù)六個時辰,同隱息丹不同,此丹唯有仙家人可察,凡人若想察覺,除非服下丹藥。

在長陽城待了九年,與城中百姓多已相熟,未免生出事端,這幾日不能暴露行蹤。

“孫釗,李祁,隨我一道回去,其余人回到各自居所,待我發(fā)令再出動。”他倒出三粒丹藥,均分給另外兩人,三人服下丹藥,在眾人面前消失。

屋門被打開,已然是走了。

長陽城正值春季,雖無甚花朵開于城中,但勝在陽光明媚,長空萬里,過了這條街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倒別有一番趣意。

“將軍,眼下作何打算?”孫釗在后問道。

徐淵微一思量,想不出該做些什么。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除了等時機(jī)成熟,竟真無事可做。

他每日操持軍務(wù),又要在暗地里觀察朝中動向,以便于日后行動,天天忙得焦頭爛額,哪有空閑時候?便從未想過這些。

李祁聞言,道:“徐將軍,不如我們?nèi)デ邦^的福德酒樓吃些酒菜,再去隔壁容香苑瀟灑一番?”說著,那眼珠滴溜溜轉(zhuǎn)起,透出幾分色瞇瞇,一身痞氣絲毫未改,吊兒郎當(dāng)。

李祁向來是個痞性子,早年間當(dāng)過乞丐,偷過東西,還差點(diǎn)將人誤殺。

徐淵一次外出,碰巧李祁正在遭人追趕,他見其身手靈敏,心中略有幾分賞識便帶了回來。

李祁確實(shí)不負(fù)所望,多年來,憑借自己的努力在水淵軍中已是能帶領(lǐng)幾千人隊伍的隊長。

除去孫釗不說,他在眾多下屬內(nèi)更加傾向李祁。

此人心性通透,圓滑世故,大事面前懂得變通,相比孫釗的忠,他更看好李祁的智。

若是有機(jī)會,他會放李祁回京,京城他自是能說上話,推個舉薦信,替李祁尋個體面職位未嘗不可。

孫釗撇撇嘴,“將軍與你我三人皆服下隱匿丹,何以讓人見得?更別說去酒樓了,怕是躺在門口也無人搭理。”

李祁聳聳肩,“說說罷了,你何以這般?”

正說著,遠(yuǎn)處跑來一名女子,雙手捂著腦袋,臉上灰撲撲的,那衣服也甚是臟破,依稀可見原是件白衣。

她后面還跟著一群人,個個手上拿棍棒,還有只土狗緊隨其后,兇狠的追趕女子,“啊啊啊,別打我了,我下次不吃了還不行嗎?別打了別打了……”

徐淵不愿多事,側(cè)身避開女子。

結(jié)果那女子眼睛一定,突然瞄上了他,身子一跪,雙手一抱,纏在他腿上。

他面露嫌棄,卻忍下了。

發(fā)覺事情不對,立刻拿出一枚隱匿丹給女子服下。

后面追得人見女子突然消失,皆是一驚,不知是誰喊了句,“妖怪啊!”便做鳥獸散,落荒而逃。

孫釗李祁一同出聲,“將軍……”

徐淵皺著眉,給了二人一個眼神,后者立刻領(lǐng)悟,不再過問。

他蹲下身,扶起那女子,“姑娘……來自千山院?”

千年前,這片大陸上有許多仙,甚至神,可后來人族祖先侵入,這些個神仙便一一消失,不知所蹤。

千山院是千年來唯一有史書記載,且真實(shí)存在的仙境。

他的丹藥便出自千山院,除非還有其他不為所知的神族,否則眼前女子定是千山院的人。

不過即是千山院之人,怎落得這般田地?

女子沒有回答他問題,雙手摸摸臉,臉上污泥被去掉,其面容便清晰可見。

新月眉,鼻梁小巧,鼻尖微微翹起,一雙眼睛圓而機(jī)靈,活脫脫小狐貍樣兒,若是細(xì)看,那雙眼好像在勾人魂,看一眼便難以忘懷。

竟是如此貌美。

徐淵不自覺被對方吸引,他至今二十六歲,見過無數(shù)美麗女子,甚至有些說得上是傾國傾城,紅顏禍水之姿。

但那些女子與面前人相比皆是胭脂俗粉,若她們是艷麗凡花,那眼前女子便是盛放于仙人手中的純白之花。

清麗脫俗又妖冶至極,多么矛盾卻恰好融合。

有那么一刻,他竟想將女子擁入懷中,瘋了瘋了,一定是他連日來太過勞累導(dǎo)致的。

女子在他眼前揮揮手,歪頭疑惑道:“他怎么回事,不是個傻子吧?”

孫釗握了握拳,李祁尷尬的咳嗽出聲。

果然好看的花兒都帶刺。

徐淵聞言,眼睛瞥向別處,“徐某冒昧,望姑娘莫怪,”他微微一笑,“敢問姑娘芳名?”

李祁孫釗在一旁都看傻了,跟了將軍這么多年,且不說為何突然問起女子名字,他們可從未見將軍何時笑過,便是再高興的事也只多看兩眼。

此刻在徐淵臉上見到如此和煦的笑,二人皆在背后豎起一陣寒毛,畫面十分詭異。

女子摸摸鼻尖,爽朗道:“南覓。”

南覓……好名字,似乎在哪里聽人提起過。

南覓兩指捏捏下巴,盯著徐淵許久,直到徐淵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姑娘……怎么了?”

“嗯……哦!你是徐恒?”南覓笑著拍了拍徐淵的肩,力道不小,毫不遜色于男子,“自從你十年前下山后我好久沒見你了,我找你那么久沒想到今日碰見。”

經(jīng)此提醒,徐淵也想起諸多事情,“原來你就是家弟口中的南覓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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