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暫別
- 鮫歸
- 牛奶小圓餅
- 2604字
- 2020-03-07 08:39:50
南覓手捂嘴打了個哈欠,泛出些淚來,“睡吧,不早了。”她邊說邊拖鞋上床跨過徐淵雙腿,床鋪很大,寬度足有兩丈,她離徐淵不過一米多遠。
徐淵皺起眉來,俊逸的臉略微凝滯,“你……你這是做什么?”
她歪頭,理所當然說道:“睡覺啊,還能干嘛?”她開始解身上的衣帶,雖然這件衣服又破又臟,穿與不穿沒太大區別,但形式還得走走。
“下去!”徐淵厲聲呵斥,黑暗中看不清他神情,但語氣慌張,似乎是想出手制止南覓,用手勉力撐了下身子又重重摔回去。
南覓倒是被徐淵突然的呵斥給嚇到了,手一抖,解衣的動作大了些,生生摩擦在她后腰傷口處,凝血散的效力確實好,她都忘了自己腰后還有傷。
“我憑什么下去?”傷口的疼痛讓她心生煩躁,若不是她還有用得到徐淵的地方,她真想直接廢了他。
她南覓,千山院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倘若功力好些,都敢叫板各院派長老。
打小她便是個不吃虧的性子,出了名的小心眼,忍一時風平浪靜這種話對她沒用,此番越想越虧,脫口罵道:“臭小子,你以為你是百靈鳥,叫聲悅耳?”
徐淵氣得重咳幾聲,按于胸膛處的手漸漸收緊,“欺人太甚!你有沒有羞恥心?!”
“呵,你受傷的時候我尋你身上脈絡,哪處沒碰過?我沒嫌你瘦骨如柴已是好了,跟我裝什么嬌羞。”
徐淵聽了呼吸聲越發急促,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他好歹一城將軍,多年來擊退敵方幾十余萬,統領千軍萬馬,現在竟被說骨瘦如柴,南覓的眼睛怕是糊了層豬油。
待到舒緩些氣息后,他憤然開口,“我本以為你……”
南覓懶得聽徐淵廢話,直接打斷,“以為?真是讓您失望啊。”她食指抵在唇上,“噓,睡覺,忘了告訴你,我守信諾看心情。”她撩起破衣蓋在身上,骨碌一轉窩到墻邊。
徐淵聞聲,氣急敗壞的盯向墻邊,他拿她沒轍,奈何自己武功盡廢,手無縛雞之力,否則他早將南覓踢下床去。
做人能伸能屈,待他來日好了,再算這筆賬。
翌日巳時。
長陽城有大片草原,一年到頭很少碰上陰雨天,每日長云萬里,艷陽高照,也因此得名長陽城,當你抬頭時,能見到幾只雄鷹盤旋于天,時常傳來刺入天地的鷹鳴。
小屋所處位置特殊,隱在幾丈高福德酒樓的陰影中,運氣好的話,倒是有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窗戶紙照進屋內,不過實在蕭條。
那鷹鳴尖利得緊,吵醒了南覓,她迷糊的半睜開眼,入眼便是徐淵鐵青的臭臉,目露鄙夷,薄唇緊緊抿起。
兩個人幾乎鼻尖碰鼻尖,她像只青蛙似的趴在徐淵身上。
她揉揉眼睛,再看,沒有說話,圓潤的杏眼注視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好像再次被男人皮相迷惑。
“起來。”徐淵閉上眼睛,不再看她,字里行間透出滿滿的嫌棄,如果給他一把劍,他可能會直接斬了南覓。
南覓在千山院野慣了,千山院對男女之間的規矩沒凡間那么多,大家又是從小長大的伙伴,自然是當親人一樣對待,長此以往便不在意自己的舉止合不合規矩。
倘若把凡間的男女規矩搬到千山院,那你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個不好相與的人。
可南覓和男人走得近,僅次于勾個肩搭個背,再甚不過友好的抱一下,從沒有哪次這么近距離靠在男人身上!
她木訥的從徐淵身上爬開,縮至墻角,緩緩伸手拿來衣服穿上,整個過程持續的異常漫長。
“那個……”南覓滿臉羞紅,眼神飄忽不知看向何處,最終定在徐淵胸膛處,那里還印著血,她睡覺不老實,昨晚很可能踹了徐淵好幾腳。
徐淵穿戴整齊,緩緩坐起,一手還扶著床沿,孱弱不堪的樣子哪有半點將軍風采。
南覓欲開口說話,房門被人敲響。
咚咚咚——
李祁在外邊敲邊問,“南覓姑娘,可需用膳?”
南覓一個飛身,慌張跑到門前,看了眼徐淵后才對李祁說道:“不用了。”
徐淵卻淡淡說道:“李祁,拿進來。”然后回敬南覓一眼,冷漠,不屑
“將軍醒了?”孫釗聞言欣喜的推門而入,南覓下意識躲開,反應要是再慢點,木門就該打在她鼻子上了。
李祁和孫釗穿著普通的布衣,二人匆匆走進來,看都不看南覓,直奔向徐淵,一左一右跪在徐淵面前。
“屬下失職,請將軍責罰。”李祁道。
孫釗跟著附和,“請將軍責罰。”
徐淵將幾縷散發撥到身后,“等事情過去,各領二十軍棍。”
李祁孫釗并未有任何異議,感激涕零應下。
南覓聽后難以置信的眨巴眼睛,她不了解凡間,但聽過凡間刑罰,屬實嘆為觀止,刑罰之下,根本不將人當人看。
軍棍,輕則皮開肉綻,重則終身殘廢,一命嗚呼。
如此暴行,他是怎么制服手下人的?
“太狠了吧……”她出聲嘟噥兩句被徐淵聽去,后者直接目光冷冽的掃過來,那睥睨眾生的氣度令她不自覺害怕,他好像在告訴所有人,他的話就是不容置疑的道理。
徐淵讓孫李二人起來,三人走進里屋不知說了些什么,待到再出來時個個面無表情,而徐淵換了身干凈衣裳,孫釗手上也多了件暗藍色布衣。
“姑娘,進去換上吧。”孫釗向她走來,雙手遞上衣服,裹得有些亂的衣服里好像藏有一袋紙包。
南覓接了過來,隨后也走進里屋,抖開衣服,那紙包順勢掉落,像朵花兒似的張開,里面一堆白粉,她撿起來,端詳一番又聞了聞,原是止血散。
凡間的藥物,即便一字之差,其作用遠遠不及凝血散,倒難得他們還惦念她傷勢,心中頓有一股暖流涓涓而過,如沐春風。
看來,凡間沒有她想象的那么世態炎涼,有些人嘴上不說,行動卻積極有效,這可比滿嘴奉承話實際。
不過她傷勢已好大半,暫且用不上這些,她小心翼翼的包好,放進琳瑯袋中。
琳瑯袋裝世間萬物,內里極大,卻唯獨裝不下她的鮫歸劍。
南覓緩步走出來,另外三人正在交談,一見到她便各自散開,不再說話。
孫釗熱情上前,“姑娘,我們一會兒都要出去,以免節外生枝,望您耐心在這等候。”
“要等多久。”她問。
“兩天吧,桌上有些糕點,屋子外頭也有灶柴。”他伸手指向屋外不遠處,落在一個半人高的大水缸處,“水缸后面有菜有米,您餓了自己做些。實在照顧不周,望姑娘莫怪,待孫釗回來,定為您逢上佳肴。”
南覓微蹙眉頭,這是要讓她獨自過兩天,還不能出去的意思。
可她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一步未曾踏入廚房,別說燒水做飯,就連洗個菜都不會,讓她自己養活自己,難如登天。
“真的要走?”她為難問道,細巧的眉微微皺起,彎彎的新月眉好看極了,像是月牙兒般動人,圓圓的眼睛透露出清純無辜,實在令人不忍對其狠心。
孫釗晃了下神,趕緊看向別處,“對不住姑娘。”
南覓暗自嘆聲氣,不再多說,孫釗替徐淵辦事,想來是徐淵的主意,她如果再問下去,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之后李祁與她交談了幾句,即便之前發生過不快,此番交談下來,字字句句皆真誠。
唯獨徐淵,直至臨走都不曾與她道別,連目光也不肯施舍一分。
李祁孫釗面上略顯尷尬,她倒覺得沒什么,畢竟二人除了利益沒有任何真情可言,若說些矯情的話未免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