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有茗和綠狗下了出租車，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沒有幾個行人，因為這一帶遠離城市中心。太陽剛剛落下，天還沒有完全黑，滿天的火燒云，烈紅的波瀾壯闊。雖然曲館長給了洋房的鑰匙，但郝有茗今晚還不能去洋房住，因為他的東西都還在出租屋里。

‘‘那個外星大人，您看看這滿天的云霞，紅的耀眼，像不像一萬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郝有茗忽然說。

去南街鬼樓之前，郝有茗和綠狗在路口訂立了條約，只要郝有茗愿意去鬼樓闖一闖，綠狗就事后給他一百萬。郝有茗一直對這事念念不忘。一百萬可是筆巨款。明說又不好意思明說，只好暗示一下。

綠狗白了郝有茗一眼，‘‘我知道你想要錢。但是我沒法給你現款。你家里有鏟子嗎？’’

‘‘有把工兵鏟，大學的時候搞植樹節活動，很多漂亮女同學在河邊荒地種小樹苗，為了接近她們，我就買了把工兵鏟，結果我還沒來得及去植樹，那些女同學已經植完樹走了。’’郝有茗回憶往事，忽然有些惆悵。

‘‘好了，我沒興趣聽你分享失敗的感情史。想要一百萬的巨款，就拿了鏟子跟我走。最好再帶點瓶裝水，衛生紙和塑料袋。’’綠狗說。

此時一人一狗已經走到了樓下，于是郝有茗上樓去拿工兵鏟，綠狗在樓底下的小區草坪里趴著等待。綠狗的毛色和一些新長出來的草坪非常相近，趴在草叢里一動不動，過往路人就很難察覺。在地球流浪的兩年里，綠狗沒少這樣在草地里趴過。

郝有茗從樓上下來了，手里拿著折疊的工兵鏟，還用塑料袋裝了一袋子大瓶的冰露。

‘‘那邊有輛電驢，好像是那種千人騎的電驢，你去騎了它。’’綠狗指揮，朝一個方向努努嘴。

郝有茗朝綠狗努嘴的方向看，果然一輛藍色的哈羅電動車停在那里。郝有茗屁顛屁顛跑去掃碼刷了哈羅單車，騎過來，綠狗抓著郝有茗的腿，爬上了電動車前面的小筐，勉強坐在里面。

‘‘沖吧！我的電驢！’’綠狗低吼，仿佛電影里龍騎士喊著起飛吧我的黑龍。只不過綠狗坐在哈羅電動車小筐里這么喊顯得非常沒有氣勢。

‘‘往哪沖？’’郝有茗問。

‘‘出小區，向北，一直向北，直到絢爛的北極星出現于遙遠的山頂！’’綠狗說道。

郝有茗覺得綠狗的臺詞有點過于畫風奇怪了，但又不好說什么，只好發動電驢，出小區，按照綠狗所說一直往北騎。

這一騎就是四十多分鐘，天色由絢爛晚霞變為沉寂黑夜。電動車跑出市區，到了郊外。路旁開始看不到什么樓宇，而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山丘和碧綠的河水。四周慢慢被黑暗籠罩。柏油馬路變成了水泥路，水泥路又變成了土路。路燈消失了，變成徹底的荒郊野外。幸好出城前給電驢充了一次電，現在行路的視線完全靠電驢前面的小燈。那小燈的亮度和打著燈籠差不多。十米外就完全看不見了，黑暗把一切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