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棽離腳下的地沒有任何征兆地突然下沉,棽離并沒有跟隨沙海一起沉下去,只是在原處飄浮起來。下沉的沙海急速向地底塌陷,沙海之下露出一張裂谷般的大口似能吞噬天地。地動山搖,大口帶著巨大的巖體從地底伸出,像是一條來自洪荒的巨莽,稍被觸及就會成為它的美餐,淪為永夜的黑暗。棽離天使般的揮動衣襟,閃過了巨莽的血盆大嘴,巨莽立即轉頭,窮追而來,身上無數巨石如鱗片飛出,棽離速度極快,一一閃過巨石的攻擊,然而身后山艮早已守候于此,一拳飛來,棽離來不及躲避,急退之下只能用雙手抵擋,速度卻是慢了不少,法術師與戰師體質上的差距不言而喻,半空之中棽離像一顆隕落的流星,滑落在百米之外的土地上,‘嘭’的一聲沙漠里多出了一個大坑,塵沙飛揚。
棽離看著被自己砸出的大坑,幸好自己身后的水晶盾,否則定然傷得不清,身體尚未停穩。大坑頂端掉下一顆石子,棽離抬頭一看,卻見大坑口處正在迅速閉合。棽離也顧不得雙手的疼痛,一躍而起,離弦箭矢般迅速地飛出大坑。
腳下的大地如海潮般起伏不定,仿佛每一塊土地都在山艮的控制之中。棽離凌空飄起,這就是當年山艮名動魂術界的‘幽墼風暴’嗎,怎么會這么強悍,比之軍方資料里介紹有過之而無不及,棽離轉念一想,拾起剛才掉落在自己衣衫上的小石子,“原來是這樣,真是百密一疏,這個區域竟都是變質的千枚巖!”
“基礎學識不錯,還能認出千枚巖,你小小年紀,不但在水系和木系都有驚人的造詣,如此天賦,今天若不來此,有朝一日定能成為一代魂術大師。在這里我占盡了天時、地利,這種典型的變質巖區更是我們土系魂術師最擅長的區域,可在這片大漠里沒有水,你的法術將很難發揮,而道術我也不可能留給你施展的時間和空間。現在你已經這樣狼狽不堪,可這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這一式就可以讓你絕望,今天就讓你葬身此地!”山艮枯朽的身體依然氣勢昂揚,地下無數巨石飛起,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形狀的石體,氣勢恢宏,山艮站在石體頂部,與之前的巨莽交相輝映,山崩地裂的聲音響徹云霄。
“我倒是想死在這里,可我做不到,你更做不到!該絕望的是你,因為天容不下你!”棽離面色從容地道,尖銳的聲音刺破天地間的轟隆巨響,雖然劣勢明顯,可絲毫不顯低迷之態,她緩緩地取下架在眼睛上的紫色太陽鏡。
山艮留意著棽離的一舉一動,當棽離取下眼鏡,露出那夢境般神秘的明眸,山艮突然大驚失色:“是你?你是當年那個小姑娘?”
“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棽離冷冷地一眼掃過。
那是一個只要見過一眼就再也不能從腦海里拋卻的眼神,山艮忽地放聲大笑,笑得歇斯底里,笑到最后竟然聲淚懼下,老淚橫流:“族長啊!這就是你讓弟子苦苦等待的十幾年的結果么!為什么,弟子不解,真的不解啊!”
山艮的血淚盈襟讓棽離不禁心中一寒,然而時不再來,機不可失,一束微不可查的光芒在棽離眼中轉瞬即逝。
域術?凈。
★洪城學院★
大樹的葉子在陽光下變成了銀色,閃著耀眼的光。偶爾,隨著暖熱的風一陣舞蹈,一陣歌唱,‘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演奏著一曲美妙樂章。幾撮野草不太精神的互相扶著,暴露在強光里,葉子沾了灰,有點發白,頂端的小花殘存著一絲綠色,緊緊偎依著沒有開放。粗糙的樹干上,小螞蟻越過樹干的溝溝壑壑,熙來攘往地爬來爬去。
“樂陽,平時我很信服你,但這次你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石非挺直胸膛,容光煥發,少了以往發表看法的輕浮得意之態,換之多出一份嚴肅與冷靜,“這可不是你平明研究的哲學問題,而是一道魂術題,你平時的那些辯證思維可不適用。
之前老師給我們講了那么長時間的魂術世界,就是為了告訴我們一個早就學過的道理,魂術世界永無止境,這種永無止境不同于循環呈環狀,而像是一條線狀,沒有盡頭,也就是說不同于你的‘10÷11=0。909090…’,而是像圓周率‘п=3。1415926535897…’它雖然是個定值,但卻沒有人能知道它的尾數究竟是多少,并不是不存在,只是越來越深,憑借你的思維追溯下去總會有結果。比如當需要做最精確的計算時,我們則會取出已知的最精確的圓周率用于計算,而這里我們所知的п依舊是原本的圓周率,盡管有了一絲變化,卻是我們需要的結果,這種結果是確確實實的存在的,而不是無解,我們的追溯也不會是悖論。
老師給我們做這道題,要的就是我們能追溯到的結果。這種追溯需要強大的思維來理解,每一次的思維運算都要將之前所有的運算重復,運算難度呈指數遞增。以我現在的水平只能理解到第十次,也就是說我在對與錯之間運算了二的十次方,最后結果寫作√1024。”
眾人瞠目結舌,聽著石非神魔附身般的言論,胖子雖然沒有理解,但他肯定這個不是平時的嬉皮笑臉的小非哥!黃倏雨目瞪口呆,她悄悄地推了推石非的手臂,石非竟不閃不避沒有任何反應,果真成妖孽了!李束北眉目緊鎖,鼻梁冒出一層汗珠,重復運算著這道題,他發現如果用線性遞增運算自己可以無限地計算下去,但像石非那種幾何式遞增,他的運算程度十分有限,難道自己的思維運算能力還不如石非!樂陽側著臉,這種思維讓他覺得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眉宇緊皺,若有所思。北川欣兒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這才是小非哥的思維,自小她都從不懷疑這點。
爾思神情有些呆滯,眼眸里透出的不是驚訝,而是一種難以置信的困惑以及無法語言的憂郁,他長吸了口氣,平靜地道:“你們的表現都超出了老師的預計,今天給出你們這個問題我本來沒打算講太多。正如束北所說,這題在理學上就是個死循環,我原本計算今天把這個問題講到死循環為止,等以后你們更強大了,再慢慢跟你們講,但樂陽已經把它定義為悖論,小非更是提出了永無止境的概念,老師講的太膚淺豈不是得被你們瞧不起,今天就好好跟你們講講我的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