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趕到教室的時候,近八成的學生已經到教室了,林思剛坐到位置上,老師就進來了,趕得真巧,林思長舒一口氣,不然又要尷尬了。
下課后,同學們開始去買早餐,林思便趴在座位上想瞇一會兒,因為他的精神實在疲乏,借這個長課間可以稍微緩和緩和,雖然不能真的睡著,但瞇著眼總歸是能讓自己稍微舒服一點。
過了好久,林思抬頭一看表,都快上課了,他便開始起身坐好,這時他發現,自己身邊的同學都離自己好遠坐著,沒有要回到座位的意思,林思心里感到奇怪,但又不好去問,畢竟他已經自我封閉有些日子了,突然這么問人家,顯得特別尷尬,可能人家有什么事情在聊,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便也不放在心上,翻開自己的資料看了起來,準備上課的東西,自從他的成績下降之后,便成為老師關照的對象,一有問題便會提問他,雖然和他一起被照顧的還有好幾個,但概率還是很大的,萬一抽到自己,而自己沒有回答上來,那將又是一件可怕的事,因此,他也沒有過多的時間去顧及其他,開始好好看書。
好不容易下課了,林思剛想伸個懶腰,卻發現周圍的同學又跑開了自己所在的范圍,這讓他很納悶,但又實在想不出為什么,便連懶腰也不伸了,趴在那了繼續瞇著,眼不見心為靜,不去看也就不多想了,而且他自己本身也非常的疲倦,渴望著一場舒舒服服的睡眠。
林思近期幾乎每天就是這樣,來到教室在座位上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上課就坐直了聽講,下課便趴在那兒假寐,都不帶挪窩的,就連廁所也很少去,除非是在忍不住了,但這種情況很少,基本上在那兒一坐就是一天。
但今天的他卻連假寐的心情也沒有,他的敏感讓他無法對周圍的變化一點兒也不在乎,他雖然看似在休息,但實際上還是在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他發現一連好幾個課間,同學們都是一樣的行為,一下課便離開自己的周圍,直到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才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天下來,幾乎每節課都是這樣,這讓林思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想不通到底為什么,但也不好意思去問,便開始自己在那兒臆測,雖然想法很多,但慢慢的,都被自己一一否決,實在想不出來,便也不再去想了,反正也無所謂,他平時又不咋和人家交流,也就不存在人家刻意疏遠和隔離他,愛咋樣就咋樣吧,他自己自身一大堆糟心事都解決不完,還管人家干什么。
事態就這樣發展著,一連兩三天過去了,這樣的事依然每天重復著,起初同學們只是遠離林思,慢慢的,林思發現一些同學開始以嫌棄的眼光看自己,仿佛自己怎么傷害到他們了一樣,這讓林思的心里的不安慢慢壓抑不住,他想不到為什么,雖然自己平時說話很少,但自己和同學的關系也還和睦,大家雖然算不上好朋友,但彼此也是客客氣氣的,畢竟都是高中生了,這點自我的禮貌修養還是有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幾天這樣的事情,那個眼神讓林思很難受,有種很深的愧疚感,慢慢的衍生為一種負罪感,但他又實在想不出為什么,這讓他本來就緊繃的精神,又增加了一大塊壓力,變得更加自閉,主動去躲別人,更不敢隨意移動,把自己控在那個小角落里,煎熬著等待放學,還好,馬上就要周末了,加上小節日的假期,可以回家休息兩三天,他便心里默默祈禱著,一切等放假回來能夠好轉。
離開學校,林思沒有回出租屋,他徑直走向村子里那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不知道為何,此刻他好想回到那個家,曾經的他是多么向往山外的一切,想要快點離開那個小山溝溝,但當他真正離開,來到這繁華的城市,一切又讓他乏味和倦怠,短短的數載,已經磨滅了他太多太多的激情和夢想,此刻走在這崎嶇的山路上,林思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和舒服,以前覺得這條路好長好長,現在卻覺得好短,好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林思突然發現自己的腳隔得生疼,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穿的是只有薄薄一層塑膠底的布鞋,由于買的鞋剛好洗了,現在又是回家,就拿出以前的布鞋穿上了,雖然是全新的,但比起買的鞋,無論樣式還是舒適度,都不是一個檔次的,但讓林思在意的,不是鞋的好壞,而是自己居然感覺到腳疼,他看看腳下的石子路,心里莫名的感慨,自己小時候穿著比現在還破的鞋,在這條路上跑了不知多少個春夏,都不覺的疼,這短短的幾年,別的沒收獲,卻養出這么個壞毛病,不禁在吃驚之余,感到一絲絲的傷感。
他就那樣走著,走的更慢了,倒不是因為腳疼,而是他想重溫一下走在這條路上的感覺,他故意繞開正路,走進小道,不見得能近多少,但路上全是草,周圍全是樹,雖然路更陡了,他感覺更舒服了,走到山頂的時候,他在那兒站了好久,看看山下高樓大廈,看看山上的花草樹木,他有種說不上的感覺,心中感慨頗深,卻又一個字也擠不出,但此刻他是輕松,好久沒有這樣輕松過了,于是他索性找到一塊寬敞點的綠地,躺了下來,閉上眼細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聞著夾雜著泥土味但依然清香的花草氣息,聽著山林里田野間野雞飛騰叫喚的聲音,把塵封在腦海深處的那兒時的快樂一塊塊挖掘出來,拼湊起來,感受那久違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