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失去了對河谷部落的任何信息來源，也許在那里我已經(jīng)跌落神壇，羽想必成功接替我成為了新的神。而且，毫無疑問，我必將為之前河谷部落的所有苦難背黑鍋。

看來，通過偽裝成神來領(lǐng)導(dǎo)部落，是愚蠢的，脫離群眾就沒有了根基。必須到人民中去，與他們同甘共苦。

屠龍之后，還要“屠龍”，屠龍要永遠(yuǎn)在路上。

擺在高山部落前面的下一條惡龍，就是生產(chǎn)力沒辦法支撐人口的增長，沒有人口，遲早被靠近大河的河谷部落擊敗，失去在這個星球上延續(xù)基因的機會。

上次青灰色的巨龍，為部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人們每天大快朵頤，頗為自得。

那對龍角被我用來制作新的武器，一個雙頭槍。

焱提議用龍骨做一個紀(jì)念塔，紀(jì)念姬然和那些被龍殺死的無辜。

在眾人的幫助下，紀(jì)念塔建成了，地上有大約五米長的龍身骨架，缺失龍角的龍頭被一根木棍支撐，離地大約3米。

我找來一塊巨大的花崗巖，在上面用龍角篆刻了四個大字：姬然之墓。

以及一篇墓志銘：姬公然，生于周，興于田齊，秦滅齊，東渡大海，飄零于未知之地。然姬公雖處荒蠻未開之地，仍恪守周禮，心念華夏。族人皆早亡，唯姬公服龍晶而壽三百。姬公之歿，蓋因陪我上山尋龍，甚為愧疚。若回故國，無論魏晉，必為姬公立碑作傳，供后世渡海之華夏子孫所共敬之。

寫完墓志銘，我堅定了一個信念，必須要教會這些原始智人語言和文字，實現(xiàn)文明的跨越，否則我永遠(yuǎn)回不去中國。

這個艱巨的任務(wù)，焱是唯一的幫手，她開始著手把部落的女性和孩子們聚集在一起，每天上漢語課。

我則帶領(lǐng)壯年男子們進山搜尋新的獵物，尤其留意有沒有什么食草動物適合馴服家養(yǎng)。

山里面其實物產(chǎn)豐富，不僅有很多松果、榛子，還有諸多菌類，野豬和狍子有不少，多有捕獲。行到半山，有一個山洞，直徑大約一米五，大家不敢輕易進去，害怕是棕熊之類的猛獸。

我點燃火把，讓人找來一些干柴在洞門口生火，又找來一些新鮮樹葉，生出濃煙，向洞里面趕。之后示意大家手持武器，埋伏在洞門兩側(cè)。

大家心中忐忑的等待著，不一會兒，居然傳來人的咳嗦聲，從洞里出來一男兩女和四個孩子，看上去像是河谷部落的人。

這家人看到我，這個曾經(jīng)的太陽神，拿著武器，帶領(lǐng)一眾人等一同狩獵，心里恐懼，擔(dān)心我們把他們抓去吃了。

幸好我還是懂一些他們的語言，很快消除了他們的疑慮，把隨時帶的肉脯分給他們和孩子吃，大家圍著洞門口的篝火，聊了起來。

雖然高山部落對于他們非常警覺，但在我的勸說下，也干脆坐下來，盡管我們的對話他們一句也聽不懂。

原來這些人是被羽所迫害的。上次的遇龍事件之后，羽說我是偽神，真的太陽神已經(jīng)將羽封為羽神，并向羽腹中的胎兒傳授神力，祛除偽神的血脈，稱為子神，胎兒不會再降生，而是融入羽的血液里，太陽神也化作羽的身體發(fā)膚。太陽神、羽神和子神是三位一體。

羽此后進一步壓榨部落，所有的生產(chǎn)所得大部分據(jù)為己有，還修建更大的屋子，供自己享樂。這是一男兩女和四個孩子，是一家人，他們本來的屋子被羽暴力征用了，不僅如此，還被羽污蔑為偽神附身，要被處死，家里的老人當(dāng)場氣死，他們則帶著孩子拼死逃進山里。這山里已經(jīng)被羽列為禁地，凡是有未經(jīng)允許進入禁地的，一律全家處死。

“你們不要擔(dān)心，我確實不是什么神，你所能見到的都不是神，我是一個人，我殺死了那條龍，為姬然他們報了仇，焱還活著，正在高山部落里教孩子認(rèn)字，就是曾經(jīng)所謂的神的語言。”

“我和大家同甘共苦，只有一個目標(biāo)，就是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吃得飽、穿得暖，住的舒服，養(yǎng)育更多的孩子，開辟更大的領(lǐng)地。”

“高山部落和河谷部落要團結(jié)在一起，消滅羽這樣殘暴的獨裁騙子，建立人人平等的和諧社會。”

很多詞，原始部落語言里是沒有的，我只能曲里拐彎的來解釋上面這些概念。

這家人聽懂了，心里一塊巨石落地了，我們提前結(jié)束了狩獵，回到部落。

這家人有很高的價值。

我和焱還有高山部落的首領(lǐng)“柱”（因為他個頭高，我起了這個名字）一起商議，要讓這家人作為聯(lián)系河谷部落的渠道，在河谷部落爭取更多被壓迫的人，反抗羽的統(tǒng)治。

第一個傳言很快傳到了河谷部落：那家人在山上看到了偽神凄慘的下場，又驚又嚇，凍餓而死。

這個傳言是我們故意傳過去的，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羽更加的意得志滿，舉辦了盛大的慶祝儀式，還用活人獻祭，在部落中央建立了20米的高臺，稱之為通天塔，每次需要用人血沾動物油脂來點燃火把，作為與上天的溝通，確定部落的行動。

當(dāng)然，行動的計劃都是羽和身邊人制定的。

不過，有些東西羽沒有丟掉，水渠還是挖成了，農(nóng)田得到灌溉，迎來了一次大豐收，但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

糧食都堆積在羽的宮殿里，有些已經(jīng)發(fā)霉了，農(nóng)夫們需要獻出最寶貴的東西，才能獲取一些口糧。

第二個傳言，開始在河谷部落流傳了：高山部落藏著一顆寶石，拿到這個寶石，就可以容顏永駐，長生不老。

羽所缺少的，正是容顏永駐，長生不老，每當(dāng)她看到臉上的皺紋多起來，無不憂愁不已。

羽登上通天塔，聚集所有的部落成員，宣布了一項重要決定：太陽神的寶物被高山部落占據(jù)，太陽神、羽神和子神，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從高山部落手里搶回寶物。作為回報，太陽神將允許把高山部落的所有人口分給子民做奴隸。

下面的骨干分子振臂高呼，其他人也被裹挾著，被感染著，振臂高呼：

滅掉高山，取回寶物！

滅掉高山，取回寶物！

喊聲響徹河谷之地。

而高山之上，依然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