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對衛衣的鑒定結果出來了，50%化纖，50%純棉，還有一些香水成分，沒有什么異常。但我當時就怒了，要么中島由美買的是仿款衛衣，要么就是廠家偷換了我的面料，因為我要求的面料是80%棉，20%化纖。所以，我把這件衛衣交給了我的助理，讓她徹查此事。而我，則要徹查這個中島由美的真實來歷，夢中的秦始皇圣職圣旨可以對她評價不低，而且這自殺實在來的不合時宜。

要想了解一個人，必須了解她的童年。中島由美的童年主要在京都東邊的農村度過。我獨自驅車來到這里，真的是田園之美，如世外桃源，和我夢中見到的中島由美母女兩人生活之處頗有相似，雖然每一景每一物都不相同，但組合在一起的感覺就是如出一轍。如果這里的人不知有漢，何論魏晉，我毫不奇怪。

拿著一些點心、特產，老鄉對我倒也熱情，我采訪了幾位中島由美父母的同齡人。

一位老伯這么說：“這對母女是外來的，那時候由美也就一歲，她媽一個人帶著她到這里，租了老鄉家的一間房。這家夫妻都快40了，沒有小孩，很喜歡由美，對這母女倆特別好。”這老伯臉上掛著坦然的微笑，和這景色十分和諧，不和諧的是我帶來的這些網紅食品，都是些徒有其表的東西。

老伯吃了一口我拿的牛軋糖，又放下了：“這糖別看樣子好看，奶味兒可不正。中島由美的媽媽也是這樣，自從她住進去，這家的男人就總和老婆吵架，一年以后就離婚了，和中島由美她媽結婚了。當時在村里可是個熱門話題，對由美媽媽是各種的不恥。”

“對啊，中國有句成語，叫鳩占鵲巢。”

“哎，這還沒完，忘了是又過了幾年了，由美媽媽居然自殺了，大家都說是被戳脊梁骨戳死的，我可不信。”

“為什么呢？”

“因為她就是那種女人，你懂嗎？那種女人。”

“臉皮不應該這么薄？”

老伯沒說話，把剩下的牛軋糖吃了：“味道正不正，我還是嘗的出來的。”

又問了一位老太太，卻是另一番說辭：“太可惜了，由美媽媽這么好的人，教村里人讀名著，教唱歌，教跳舞，村里的女人們都崇拜她，那才是生活，瀟瀟灑灑，成天柴米油鹽的，可真是白活了。關鍵人家柴米油鹽也沒拉下，由美爸爸離婚前那瘦成什么，和她結婚才一年就胖了十幾斤呢！可惜啊，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么快樂開朗，還給別人帶來快樂的人，怎么會自殺呢？”

“是這樣，她不是被風言風語所累？”

“是有一些，但多數人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她的魅力不知比原配強多少倍，又沒有偷偷摸摸，我知道的，沒有的。她不是那種女人，你懂的！”

“可怎么？”

“那些男人嫉妒由美爸爸，那些女人嫉妒由美媽媽！”

“哦，有道理。”

“關鍵由美這孩子，怎么跟她媽媽一樣，讓人無法理解，難道這種宿命，也遺傳嗎......”

“由美爸爸這個人怎么樣，后來怎么嗜賭成名呢，后來對由美似乎也并不好。”

“自從由美媽媽死后，他確實變了，但對由美還是很好，視如己出都不能形容，倒是由美，把媽媽的死怪到他頭上，哎，這孩子不知道到最后有沒有理解他爸。至于賭博，我就不知道了，很久沒見了，當時在村里的時候，他是不賭的。后來確實聽說過，他為了賭博，咬掉了別人的耳朵，其他不知道，都快二十年沒見了。”

“他們很久沒回來？”

“沒有，自從離開就再沒回來。”

“您知道他們家在哪里，方便帶我去看看嗎？”

由美童年居住的地方是這個村里唯一的三層小樓，其他都是兩層，據老太太說，這第三層是專門為由美媽媽休的閣樓，她喜歡在那里看星星，最后也是在那里跳下去結束生命的。

老太太還告訴我，現在這棟樓新搬過來一戶人家，是從城里搬來的，聽說之前是個汽車工程師，后來非要競選議員，結果競選失利，現在據說在這里寫書。不斷有頭臉人物來找他呢，說是預言特別準，說不好有特異功能。

聽上去有些熟悉，我來到這棟房子，從院子就能聞到煮茶的香味，似曾相識的味道。

敲了敲門，一位老太太來開門：“您找誰啊？”

我姑且一試：“請問是福元方家嗎？”

“是啊，但我女婿早就不幫人算了，你回去吧。”

“原來是阿姨啊，我不是來算前程姻緣，我是福原方的朋友，叫章懷陵！”

“聽說過，真是抱歉，快進來吧！”

進了客廳，收拾的干干凈凈，福原方的太太從里屋走出來，抱著孩子。

“我說呢，這家伙生二胎了呢！”

“是啊，所以我媽來幫忙，兩個孩子顧不過來，老大開學了，才算輕松些。實在不好意思，搬家也沒通知你，福原方知道你忙，現在是大人物，不讓我們跟你說。”

“他人呢？”

“每天都在閣樓里寫東西，看星星，你說這大白天看什么星星？”

“哈哈，是不是誰住這兒都要在閣樓看星星，我也去看看？”

“去吧，把他揪下來。”

狹窄的樓梯，墻上掛著福原香的照片，福原方和老婆孩子的照片，但沒有一張福原方小時候的照片，也可以理解，那些時光不屬于他。

爬到頂層閣樓，煮茶的香味越來越濃，我躬身著腰推門進去，福原方看到我并不驚訝：“正好，我煮了綠茶，你一定要嘗一嘗。”

我有點愣，這句話和這香味在一起，好熟悉。

“茶泡一下就好，為什么要煮？”

“唐朝喜歡煮茶，習慣了”

“你是唐朝人？”

“我像嗎？”

“不像。”

我的心已經撲騰撲騰在跳了。

這時候他太太抱著孩子上來了，孩子哇哇的哭，她太太哭喪著臉：“這孩子你說，從出生到現在，沒消停過，老是哭！”

“哪有嬰兒不哭的啊。”我說。

“那也不像這么哭法，老大就不這樣！”

“我看網上說，可以給孩子唱歌，有他喜歡的旋律，他就不哭了。”

我這頭算是開了，孩子媽媽是一首接一首，但都不奏效。

干脆我試試，我本來到這兒是為了中島由美，干脆就唱個《鹿蜀仙》吧。沒想到，剛唱完一句，那調子一上來，這孩子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