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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沖擊療法

雖然中國的古書上講,方瞳是長壽的特征之一,甚至是成仙的特征。但方瞳并沒有給福原香和她的孩子福原方帶來什么好運,反而讓孩子成為其他小朋友取笑的對象。

這讓福原香的日子雪上加霜。由于不顧家人反對,生下孩子,福原香和父母的關(guān)系鬧得很僵,只能自己賺錢養(yǎng)家。福原香只有高中畢業(yè),但在繪畫上有些天賦,為一家動漫公司打工,但不算正式員工,算是見習(xí)生,勉強可以掙到奶粉錢。

除了畫漫畫就是帶孩子,玩兒搖滾對于福原愛來說變得太奢侈了,她甚至有些憎恨搖滾,她認為搖滾男都是不負責(zé)任的渣男。

福原方在學(xué)校里經(jīng)常受欺負,同學(xué)老叫他“方眼珠”、“方塊眼”,他不敢反抗,因為他沒有父親,沒有人能給他撐腰,他沒有安全感。這讓別的小朋友更加變本加厲,再加上福原方目光呆滯、反應(yīng)遲鈍,他也不怎么受老師的待見。

日積月累,福原方的性格變得孤僻自閉,不愿和人說話,語言能力很差。老師甚至把福原香叫到學(xué)校,表示她的孩子不能再上正常學(xué)校了,要去特殊學(xué)校才行。

這下,福原香徹底崩潰了,她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低能的廢物,一輩子活在社會的陰影里。

她為了自己的兒子畫漫畫,她用動漫的形式,為孩子創(chuàng)作了一個父親,這個父親是一名教授,文質(zhì)彬彬、身體強壯,充滿了正義感,嫉惡如仇,富有反抗精神。

她還買了一把二手吉他,帶著兒子,演奏搖滾,是那種鏗鏘有力的搖滾,不是傻了吧唧、要死要活的那種。

開始的時候,孩子很抵觸,甚至絕食以相抗爭,但福原香很堅持,咬定青山不放松。這樣堅持了一年多時間,福原方有了明顯的變化,開朗多了,也硬氣了許多,還展現(xiàn)出很多令母親意向不到的,優(yōu)于正常小孩的素質(zhì),悟性極高、反應(yīng)靈敏,具有領(lǐng)導(dǎo)氣質(zhì),人緣很好,簡直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不僅如此,福原方的漫畫也被出版商看中,事業(yè)也蒸蒸日上。

但就在福原方兒子爭氣、事業(yè)有成之后,她的心理出現(xiàn)了問題,有時候非常暴躁,有時候又非常怯懦,經(jīng)常無緣無故的哭泣,對待孩子變得冷淡了。這也反過來影響了孩子,福原方對母親開始疏遠,經(jīng)常在同學(xué)家里玩到很晚,回家也是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看書。

福原方帶著母親找到麻生博士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看過無數(shù)心理醫(yī)生了,但沒有人能緩解,更別說治愈,福原香的抑郁癥。

麻生博士為福原香做了大腦CT掃描,沒有明顯異常。試過催眠的方法,也沒有發(fā)現(xiàn)隱藏在她心底的刺激源。福原香成了麻生博士最為棘手的病人。

由于久病不治,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的福原方對福原香,已經(jīng)漸漸失去耐心,變得頗為冷淡了,更多的精力投入在經(jīng)營自己的家庭。

麻生博士對病人非常負責(zé),這讓福原方更加放手了,干脆在麻生博士工作室旁邊租了個房子,請了一個看護,每天由看護送福原香來看病。

麻生博士用傳統(tǒng)療法試了一個月,毫無起色,這是很少見的。看著47歲的福原香看上去像是60歲的老人,麻生博士決定嘗試一種新的療法。

這個療法有一些冒險。麻生博士當時認為福原香的抑郁很可能和她與兒子的關(guān)系有關(guān)。據(jù)他那時的分析,在幫助孩子走出困境的過程中,福原香和兒子的距離其實是最親近的,這種關(guān)系是正向的反饋。但當兒子真正走出了困境,變得更加外向和獨立,他有了自己的世界,但福原香沒有及時轉(zhuǎn)換過來,不太適應(yīng)這種與孩子的逐漸疏離,感受到一種失落和不安全感。投射到事業(yè)上,雖然出奇的順利,但福原香又總是擔(dān)心失去,反而變得更加怯懦和敏感。當時聽到這兒,我不禁感嘆,一個人在逆境待久了,突如其來的順利,可能比逆境更能毀掉他。

基于這個判斷,麻生博士決定采用模擬情景的沖擊療法。在護工的配合下,他通過假報紙、假新聞,讓福原香相信兒子一家死于車禍。如果福原香能夠在應(yīng)激反應(yīng)之后慢慢接受這個“現(xiàn)實”,那么當她得知真相后,就會糾正之前對兒子扭曲的感情,慢慢從抑郁中走出來。如果福原香不能接受“現(xiàn)實”,那么得知真相后,她也不會變得比之前更嚴重。

然而,福原香的反應(yīng),出乎麻生博士的意料。當?shù)弥獌鹤印八烙谲嚨湣焙螅T憔尤恍老踩f分,手舞足蹈竟無法自已,反復(fù)念叨著:“我終于等來這一天了!”

麻生博士問福原香:“你的兒子遭遇不幸,你為什么反而這么高興呢?”

福原香也不回答,就是沖著麻生博士笑,最后撂下一句:“我的病好了,不用再來這里了。”

麻生博士一度懷疑是福原方一直虐待母親,但簡單的調(diào)查很快就否定了這一假設(shè),雖然感情上和母親有些疏遠,但福原方始終對母親照顧有加。

麻生博士對采用沖擊療法后悔萬分,沖到福原香租住的地方,把真相告訴了她。

福原香沒說什么,只是苦笑著,說了句:“看來我是熬不到那一天的,就這樣吧……”,之后就堅決不再見麻生博士了。

第二天,麻生博士就接到了警察的電話,福原香在出租屋里上吊自殺了。

聽到這里,我心里很壓抑,很疑惑:“這個福原香真是命運悲慘,但這反應(yīng)是在奇怪,如果不是她有妄想癥,就一定有什么秘密藏著。不過,就算如此,您為什么覺得她不是自殺呢?我覺得她自殺也并不奇怪啊?況且警方的調(diào)查也排除了他殺,現(xiàn)場沒有其他人的痕跡。”

“當時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辭退了護工。她遇害后,我找到了這個護工,當然,警察也找過她。護工跟我說,之前她沒在意,但出事之后,她越想越蹊蹺。福原香和她同住的一個多月里,經(jīng)常會夢游,到護工的床邊,抓著她的兩個胳膊大說夢話。”

“說什么呢?”

“你快出去,我要我的傻兒子!你快出去,我要我的傻兒子!說完就又回去睡覺了。”

“那也許是她希望兒子來陪自己,而不是陌生的護工。這也不難理解吧。”

“但當?shù)弥獌鹤映鲕嚨湹哪翘欤T慊氐郊覍ψo工說了一句話,當時她沒注意,后來才意識到其中的問題。”

“心理學(xué)博士說話都喜歡賣關(guān)子嗎?您直接說出來不就行了?”

“抱歉,層層深入慣了。福原香對護工說的是:二十年了,我終于可以見到我的傻兒子了,我得去找那個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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