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狗喉嚨里呼嚕了兩聲，見她沒跑出院子，又合上眼皮，趴在前爪上繼續打瞌睡。

顧菟躡手躡腳下地，貼著墻根往前溜，不時蹲下薅幾根藥草又聞又嘗的。

關押他們的屋子后頭就是灶房，門虛掩著。

顧菟摸進去，不急著給自己填飽肚子，先找食物喂狗。

她倒是沒想著能在灶房里找見現成的藥物。

像軟筋散之類的藥也費錢，人販子肯定都貼身放著，擱灶房里頭萬一不小心放翻自己人怎么辦？

好在她運氣不錯，雖然沒找見合用的藥草，卻尋到了幾樣相克的食材。

牛肉不能跟田螺同吃，這樣冷僻的知識，怕是連宮里頭的御醫都不知曉，老藥瘋子卻拿她試驗了出來。

田螺不是什么稀罕東西，拿來下酒很不錯，屋角備著一大盆泡水里吐泥兒呢。

牛肉卻金貴。

朝廷明令禁止不許宰殺耕牛，不過這些人販子連人都敢拐來賣，偷頭牛宰了吃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惜沒有酒，否則就省事多了。

顧菟很快有了主意，從鍋里撈出一塊煮得噴香的鹵牛肉，上手撕成碎條。

接著她又往里頭倒上一罐子粗鹽，又撈出半盆田螺丟進去，拿腳將殼踩碎，再用木勺子使勁攪拌均勻，這才端著一盆加料的肉出去喂狗。

大狼狗遠遠聞著肉味，搖著尾巴站起來，一副有奶就是娘的德行。

顧菟硬著頭皮把盆子放到它跟前，見狼狗吞虎咽吃的香，趕忙小跑著回去，又端出一盆又膻又餿的羊奶出來，給它解渴。

估計人販子還拐了在吃奶的嬰孩，這羊奶是小孩兒幾天的吃食吧。

也不弄點新鮮的奶水來，不怕吃壞小孩腸胃。

黑了心肝的！

顧菟腹誹幾句，看那大狼狗又吃又喝的，不時被田螺殼卡住嗓子眼，不舒服地嗆氣咳嗽兩聲。

她面無表情地又跑回灶房去，拎著燒火棍跟劈柴的斧子出來，回去關人的小屋開門。

也不知道人販子是過分自信，還是偷懶，門上的鎖只是松松掛在鎖鼻上，并未鎖死。

倒省了她的事。

顧菟身高不足，拿燒火棍扒拉一會兒，眼疾手快地接住掉落的銅鎖，輕輕推開門，還沒喊人，就被門后頭竄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

“你真的把門打開了！”

男孩子壓抑的嗓音里有著掩飾不住的激動。

“我把他們叫醒一起跑！”

說著他就要回屋去喊人。

顧菟一把拽住他衣角。

“傻不傻？他們身上沒力氣，壓根跑不動，帶上他們就等著被抓吧！趕緊出去搬救兵，才是上上之策！”

男孩子此時對她信服異常，一拍腦門嘆道：

“你說的對，是我想差了。咱們快走，等找見我家里人，救人抓人都不在話下。”

顧菟見他還有幾分理智，也松口氣，將手里的斧子遞給他。

“給你防身用。把銅鎖掛回去，省得叫賊人生疑，也給咱們多點逃脫的時間。”

“好。”男孩子依言照做，聽話得很。

倆人一口氣跑出去好遠，天色才微微放亮。

顧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不行了，跑不動了，歇口氣先。”

男孩子也沒好到哪里去，坐她旁邊又喘又笑。

“我們竟然真的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