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

男孩子視死如歸般，搶回兩片葉子，塞嘴里胡亂嚼兩下，閉眼咽了。

“好苦。”他小聲抱怨。

“沒毒。”顧菟語氣平平，接著吃草。

男孩子似乎也覺出肚里有東西的好處，忍著不喜，又討來幾片葉子吃。

頓時他氣也不喘了，苦得滿口生津，連精神都好了幾分，身上也似是生出幾分力氣來。

“還有沒有？”他主動問。

顧菟這回沒拿話刺他，繼續往外摸索。

土胚房子窗臺上長草，在鄉下不罕見，種類稀少且普通，想配成藥物總差上幾樣，用來充饑倒還勉強可以。

倆人吃了頓草，精神都好上許多，身上殘余的藥效都褪下去不少。

最重要的是，倆人這邊窸窸窣窣半天，院子里的大狼狗只當他們是無害的小跳蚤，蹦跶不出什么花樣來，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撩起眼皮看過來兩眼，后頭壓根懶得理會。

顧菟看外頭月娘西斜，月色愈發黯淡，估摸著快到卯時了，正是夜里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刻。

再有一個時辰左右，天就該亮了。

她深吸口氣，活動起肩頸來。

“你干什么？”

男孩子得她幫助吃到食物，緩解身體不適，對她生出幾分信服，好奇地小聲追問。

顧菟示意他低頭，湊近他耳朵邊小聲說：

“我要從窗戶上這個洞鉆出去。洞太小，我一人爬著費勁，你在后頭抓著我的腳，順便幫我往外推。記下沒？”

“別提等救兵的話。人販子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我不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他們手里任憑處置。現在是個逃命的機會，我是一定要走的。”

“你幫我一把，我出去了就去前頭開門，你也跟我一起走，咱們去外頭安全的地方，等你家的救兵。”

顧菟不想他多問，干脆把計劃一股腦說了。

“我認識藥草，會把大狼狗解決掉，還會開鎖，你放心，幫我不虧。快來幫忙。”

顧菟小心翼翼先將頭伸出洞外，又依次鉆出兩只細胳膊。

木條間的縫隙不大，剮得她身上生疼，她咬牙忍了。

也幸虧她人小骨頭軟，加上上輩子在藥王谷做藥人時充足的逃跑經驗，這才有把握冒險。

爬窗過程是艱難又痛苦的，進展很慢。

顧菟卡在洞口好一會兒，拼命吸氣縮骨，不停扭動著身子往外頭挪，還不時拿手往外扒拉卡住的衣服跟皮肉，耐心十足。

男孩子瞧著不忍心，開始還怕她疼不敢用力推，后來見她卡得難受，更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不由得使上了十分力氣助她。

長痛不如短痛，她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被人販子逮住就是一個死！

倆人齊心協力，顧菟又極能忍，蠕動好一會兒之后，木條上的釘子也被蹭得活動了些，洞口空間大了那么一絲絲。

就這么一點點縫隙，也給了顧菟很大用處，她卡住好半晌的胯骨，終于蹭出來了！

最難的部分解決，接下來的事情便順理成章。

顧菟扒著窗臺，將兩條小細腿依次拔出，整個人輕松地呼出口氣。

渾身疼痛襲來，皮肉疼骨頭筋也疼。

可她毫不在乎。

她粲然笑著回頭，小聲沖里頭窗戶口的男孩子說：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