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局在漣山深處一個山坳里，四周山上駐扎著京城十六營之一的虎賁營，山坳入口出口層層疊疊的暗哨明哨有幾百道，一但有人擅闖就地革殺無需上報。

蕭仁旦在虎賁營大將劉小剛的帶領(lǐng)下，手持圣旨一路來到火器局大門前。

火器局在一個天然洞穴里，加挖擴寬之后作為火藥制備所在，火炮制造則在山坳中的院子里。

劉小剛帶著蕭仁旦一一查看火藥制備的流程，從椿搗翻炒，再到碾磨打包，都采用了流水線作業(yè)，速度極快產(chǎn)量極大。

“這硝石從哪挖來的？”蕭仁旦拿起一塊未處理的硝石問劉小剛。

劉小剛下意識的反應(yīng)是不告訴蕭仁旦，但一瞬間又反應(yīng)過來蕭仁旦是火器營監(jiān)造，有權(quán)知曉硝石產(chǎn)地。

“產(chǎn)自矸州石娘山。”劉小剛答到。

“產(chǎn)量穩(wěn)定嗎？”蕭仁旦又問到。

“很穩(wěn)定。”劉小剛答到。

“穩(wěn)定就好。”蕭仁旦放下手里的硝石，背著手邊走邊說：“我這次來火器局任監(jiān)造，一是為了改良火藥，讓火藥威力更大更安全，二是改良火器，讓我大涼火器制霸天下。”

“這兩件事都離不開劉將軍的配合，蕭某人不是那些京城里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蕭某是奔著做事情來的，蕭某還希望劉將軍全力配合莫要推脫。”蕭仁旦笑著說到。

“末將明白，泰王殿下放心，殿下有何要求盡管吩咐。”劉小剛一抱拳說到。

“還真有事。”蕭仁旦說到。

劉小剛聽了這話以為蕭仁旦的王爺病犯了，要找伺候著穿衣吃飯的小廝，這倒沒什么，把自己帳下親兵派兩個來就是。

“第一，我不要人伺候，我有手有腳不是廢人。第二，現(xiàn)在我要從醫(yī)學(xué)院調(diào)用一些硝酸甘油過來，你派兵護送一下。”蕭仁旦伸出兩根指頭說到。

劉小剛沒想到蕭仁旦提的是這種要求，驚訝之余忙不迭點頭答應(yīng)：“沒問題，殿下放心，末將這就去安排護衛(wèi)的兵卒。”

“硝酸甘油極易爆炸，威力甚至遠超火藥，你們護送時一定要小心，萬萬不能顛簸過甚或者曝曬。”蕭仁旦不放心地囑咐到。

“末將明白。”

。。。

劉小剛動作很快，點齊了兩衛(wèi)兵卒，偽裝成行商商隊之后，帶著蕭仁旦加蓋了火器局監(jiān)造大印的手令去醫(yī)學(xué)院提硝酸甘油。

蕭仁旦則到了火藥制備的地方，帶著匠人們研究火藥顆粒化的方法。

火藥顆粒化之后威力會大大增加，因為火藥顆粒化后燃燒效率會變高，故而產(chǎn)生的能量會更多。

匠人們開動腦筋，想出了許多把黑火藥和成泥的方法。

有提出加水的，有提出加油的，還有提出來加土加鋸末的，蕭仁旦把這些方法一一記在小本本上，然后帶著匠人們開始一一驗證。

首先是加水，這個方法純屬扯淡，火藥揉成小球之后，水分不干光冒煙沒威力，水分干了一顛簸又散成了粉末狀。

加油更不成，火藥和都和不成型，更別提把火藥弄成顆粒了。

加土倒是有點希望，火藥暗火烘干之后有那么點意思了，但是點著一試威力大打折扣。

至于加鋸末的方法也不行，加了鋸末火藥很難固化成型。

蕭仁旦把小本本上的方法一個個劃掉，只剩下了加面加雞蛋兩個方法。

也不知道哪個混賬東西提出來的這種方法，你以為你吃煎餅果子呢！你咋不加腸呢！

蕭仁旦正腹誹提出這個方法的工匠，去取硝酸甘油的兵卒就回來了。

蕭仁旦小心翼翼地打開桶蓋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腦袋大的玻璃罐里裝著半罐子硝酸甘油，上面又裝了半罐子水，玻璃罐子塞在厚木桶里，四周墊滿了軟布和棉花。

蕭仁旦看明白這陣勢了，這是水封保存，跟油封保存一個道理。

“找個僻靜的陰冷山洞保存起來，一定要嚴(yán)密保護，這一罐子硝酸甘油要是爆了，非得把火器局炸得翻個個，到時大家連個全尸都留不下。”蕭仁旦很嚴(yán)肅地對劉小剛說到。

“末將明白！”劉小剛應(yīng)了一聲，便帶著兵卒把硝酸甘油捧著搬走了。

蕭仁旦看著兵卒搬走了硝酸甘油，繼續(xù)開始實驗最后兩個不著調(diào)的方法。

首先是加面，加了面之后的火藥果然跟和面一樣輕輕松松成了型，揉成小顆粒裝在罐子里一點一試，威力很明顯差了一小截。

蕭仁旦又試了加雞蛋，發(fā)現(xiàn)整個雞蛋加進去火藥不好成型，如果只加蛋清攪和勻了，倒是很容易就能給火藥塑型。

蕭仁旦看著工匠把火藥搓成一根細(xì)圓條，然后用木刀挑成一個個短顆粒，烘干后再用木鏟裝到罐子里。

“轟！”一聲巨響，裝了火藥的罐子在地上崩出了一個淺坑，威力明顯比粉末火藥大了許多。

蕭仁旦看愣了，根本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最不著調(diào)的方法居然最成功。

“mad絕了，小爺這運氣沒誰了。”蕭仁旦咂咂嘴感嘆到。

“誰提的加雞蛋的方法，本官自掏腰包賞錢十貫。”蕭仁旦對圍觀的匠人喊話到。

人群里一陣騷動之后，一個二十幾歲的工匠一臉緊張的被推搡了出來。

“就是你提的加雞蛋的法子？”蕭仁旦笑著問。

工匠緊張兮兮地一點頭：“嗯，是……是……草民提的。”

“你別緊張啊。”蕭仁旦笑嘻嘻的說到。

“草民……草民……沒見過王爺這么大的官，害……害怕。”工匠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到。

蕭仁旦聽樂了，人群也“哈哈哈”哄笑起來。

。。。

蕭仁旦和工匠們一起吃了大鍋飯，自己從伙房打了熱水洗漱一番后，就著昏黃的油燈詳細(xì)地記錄顆粒火藥的制備步驟和詳細(xì)配方。

“噔噔噔。”蕭仁旦正在寫配方，忽然有人輕輕敲蕭仁旦的房門。

蕭仁旦把配方收到抽屜里，拉開門看到了門外的劉小剛。

“劉將軍請進，劉將軍前來是有事情嗎？”蕭仁旦把劉小剛讓進房里。

劉小剛笑著舉起手里的食盒：“殿下第一天來火器局，末將也沒有給殿下接風(fēng)洗塵，這不弄了只野兔子和野雞，來給殿下擺個簡單的接風(fēng)宴。”

“劉將軍太客氣了，坐坐坐，莫站著。”蕭仁旦從柜子里拿出兩套粗瓷餐具擺在桌上。

“殿下，軍中條件簡陋且不能飲酒，末將招待不周就以茶代酒跟殿下賠罪了。”劉小剛說罷倒了一碗水一仰頭喝干。

蕭仁旦哈哈哈笑著給劉小剛又倒了一碗茶水：“劉將軍，我蕭某來是做正經(jīng)事的，不是來度假享福的，劉將軍何來賠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