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容捂住受傷流血的鼻子,從地上爬起來。
“啊可惡,用得著那么大力嗎?”
“誰叫你拋下我不管!你知道我有多危險嗎?”銅蛇嚷道。
“我不是讓小桑果去救你了嗎?”
“正確來講,是小狐妖自己拿走鑰匙跑去的。”王麗君說道。
“呃呃,是是這樣沒錯。”
“不過,我有個問題。”麗君對銅蛇說道。
“什么問題?”
“為什么你不逃跑?”
“什么意思?”
“就是,既然你已經解開了鎖鏈,你大可以直接回鄆州。聽說,鬼策士已經回到那里了。”
“對喔,麗君你說得有道理。”宇容附和道。
“唉,我說啊。你們覺得我為什么要加入你們?”銅蛇無奈地問道。
“因為被我威脅?”宇容說道。
“因為怕被我們殺死?”麗君說道。
銅蛇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是雇傭斥候,只要誰肯給錢,我就為誰服務。穿刺師你也是這樣的吧?”
“嗯,沒錯。”
“還有,這種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職業,誰想做一輩子啊?都是想著跟一個好雇主,賺夠錢后就退休啦。”
“嗯,說得沒錯。”麗君贊同地點頭,“只要賺夠本錢做買賣,置辦田產,我就不干這行了。”
“如果能釣上一個有錢人就更好了。嘻嘻,到時生活就不用愁了。”銅蛇雙眼發亮地說道。
察覺到旁人射來的異樣視線后,銅蛇咳嗽了幾聲,把話題拉回來。
“總之,我想說的是,雇傭我的是鬼策士,而不是節度使。在與你們的交鋒中,鬼策士連敗三次。她已經不行了吧。而與之相對的,你們處于上升期,跟你們混更有盼頭。”
“我很贊同。”麗君點頭稱是。
“喂,你不要隨便贊同啊。”
“他們不僅薪金高,而且會根據戰功額外發賞金,比我之前遇到的雇主都要好。”
“你們兩個真臭味相投啊。”宇容無奈地說道。
“所以,你們明白了嗎?我是真的想加入你們。”
“唉,知道了。那我就不用鎖鏈鎖住你了。”宇容說道。
“早該這樣。那我的武器呢?”
“那個免談。”
“切。”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想想怎么進城吧。”
晚上,借著夜色,他們偷偷溜進了濮州府城里。
小桑果也跟了進去。畢竟,事到如今,他們也不可能把她送回去,或是讓她自己回去,把她留在身邊還比較穩妥。
他們來到作為秘密據點的商鋪里,商量計策。
“好了,你說你有辦法殺死濮州刺史方于成。”宇容說道。
“方于成除了暴虐外,還有一個地方讓人所不齒。就是好淫樂,頻繁出入煙花柳巷。根據他的習慣,明晚他就會到舒六家那里找姑娘。我們可以混進去尋找機會下手。”
“怎么下手?”
“男人進煙花之地,不會馬上脫的嘛,都會先在廳堂吟詩作對、行酒令。穿刺師假扮成姑娘接近他,伺機往他的酒中下毒。”
“等等!為什么是我?”麗君抗議道。
“其實我去也可以,但我和方刺史見過幾次面。我怕他會認出我來。”
“那就沒辦法了。”宇容說道,“只能委屈你了。”
“我一個黃花閨女,如果被男人······要怎么辦啊?!”麗君羞紅著臉,叫道。
縱使她平時冷酷,但果然還是個女人,遇到這種事情還是會心慌意亂。但宇容顯然沒有這種認知。
“唉,麗君啊,麗君啊。你這么彪悍,就算他真想毛手毛腳,也沒這個本事吧。”
砰!
麗君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頭。
“呃疼疼疼······”宇容捂頭念道。
“穿刺師不用擔心,有我在。真發生問題,我會保護你的。”銅蛇信誓旦旦地說道。
“唉,好吧。比起那個膽小鬼,還是你靠譜。”
“什么?我哪里膽小了!”
無視宇容的抗議,麗君問道:“要我假扮成姑娘也可以。但我不會作詩,也不會做行酒令的席糾,到時要怎么辦?”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你可以假扮成西域胡人與唐人的混血兒,當個倒酒的胡姬。你說自己官話說得一般,他們就不會要你吟詩作對了。”
“那我只需要倒酒,就可以了嗎?”
“大概還要陪他們喝酒。”
“這個簡單。”
“那我呢?”宇容問道。
“你和我假扮成客人進去。”
“你要女扮男裝?”
“以前也扮過,放心不會被人發現的。至于小狐妖嘛,就委屈你躲在廳堂的大木柜里。可以嗎?”銅蛇一邊撫摸小桑果的小腦袋,一邊說道。
“可以。”
“不可以出來喔。”
“嗯。”
“真的不可以出來。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如果你可以做到,我就買麥芽糖給你吃。”
“麥芽糖是什么?”
“你吃過蜂蜜嗎?”
“吃過,很好吃,但就是蜜蜂有點煩人。”
“麥芽糖比蜂蜜還好吃喔。”
“真的!我要吃,我要吃。”
小桑果雙眼發亮。
“那你就要乖乖喔。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乖的。”
沒想到這女人還挺會哄小孩的嘛。宇容心里念道。
“好,計劃就定成這樣了。我明天買衣服給穿刺師,然后與舒六家的假母交涉。壁上虎你就勘察舒六家,把木柜放進去。”
“明白了。”麗君說道。
“為什么是你發號施令啊?”宇容細聲抱怨道。
到了明晚,宇容等人來到了舒六家旁邊的小巷。舒六家是一間四合院宅,黑灰色屋頂、土黃色墻身、朱紅色柱子,外形簡單大方。
銅蛇換上男裝,看上去就像一個小白臉,認不出是女人。麗君也換上了一件不算華麗,但足夠性感的衣服。尤其是那低胸裝,把她那碩大的胸脯表現得淋漓盡致。
宇容不禁看呆了,一直盯著她的胸脯。那色情的視線刺得她難為情,她惱羞成怒,一拳敲在宇容的頭蓋上。
“啊啊,怎么打人了?”
“哼,誰叫你一直盯著看。”
“穿刺師,即使難為情,也要忍著啊。你進到里面,有大把男人會盯著你看。”銅蛇說道。
“呃······”
麗君無言以對。
“就是嘛,就是嘛。”宇容附和道。
麗君忍不住又是一怒,一拳敲過去。
“啊,你怎么又來了?”
“唉,我們還是快點行動吧。方刺史和他的朋黨很快就會來。”
“嗯,好吧。”麗君不情愿地說道。
“放心,我已經和假母說好了。里面的都知會帶你的。”
“那你從后門進去吧,我和銅蛇走正門。”宇容說道。
麗君點了點頭,走進后門。隨后,銅蛇和宇容離開小巷,從正門進去。他們在假母的帶領下,來到廳堂角落的座位。那是他們預定好的,旁邊還放著一個大木柜,大到可以藏起兩個人。
坐下后,宇容輕輕敲了木柜三下。木柜里的小桑果跟著敲了兩下。對上暗號,宇容稍微松一口氣,然后向店家要來了一壺白酒,當然沒有叫姑娘。
之后,宇容左顧右盼,難掩內心的興奮。
“怎么了,這么興奮?”銅蛇一邊喝酒,一邊問道。
“當然興奮啦,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啊。”
“第一次?嘻,那你還真是見識少啊。我啊,因為任務,都來過好幾次啦。”銅蛇得意道。
“我才十六歲,沒來過很正常。而你一個女人,常常出入這種地方,才是有問題吧?”宇容反駁道。
“什么!”
銅蛇不悅地皺起眉頭。但宇容說得有道理,她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不禁惱羞成怒。
這時,外面傳來吵雜的聲音。不久,方于成方刺史在一批黨羽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進來了。他們在中央的大桌坐下,一共有二十人。
“假母,快把你們的都知,舒六姑娘叫上來。”方刺史說道。
“方郎君不用著急,舒姑娘已經準備好了。”假母朝里喊道,“舒六快和其他姑娘一起出來招待方郎君。”
很快,叫做舒六的頭牌從里面走出來,身后還跟著四個姑娘。麗君也在其中。
看到舒六,宇容難免感到失望。
“舒六不是這里的頭牌嗎?我還以為有多漂亮。她看上去相貌平平,甚至麗君都比她養眼。”
“所以說你真是粗俗啊。來這里的人都是文人雅士,不看重外貌,只看重文采。能成為都知的,都是些出口成章的才女。”
“唉,我可沒有這種文雅的愛好。”
舒六和其他姑娘開始入座,為刺史他們倒酒。
“嗯,這位姑娘你看起來好面生啊。新來的?”方刺史對身旁的麗君說道。
麗君還沒開口,舒六就說道:“她是新來的胡姬,叫麗姬,是唐人和西域胡人的混血兒,官話說得不好,大家不要欺負人家啦。”
麗君靦腆地點頭。
“嗯,胡姬嗎。感覺不像啊。”一黨羽說道。
“哈,你看她胸前就知道啦。唐人哪有這么大呢。”方刺史戲謔道。
“哈哈哈,說得沒錯。”
麗君臉羞紅起來,下意識地用雙臂捂住胸脯。這讓他們笑得更開了。
啊啊!我要殺死他們,我要殺死他們,我要殺死他們······麗君羞恥得在心里咒罵道。
接著,酒席開始了。
他們行酒令,以“魔星”為主題,輪流作詩。舒六擔任席糾,判斷對錯。麗君等姑娘就給他們倒酒。場面熱鬧歡快。
“嗯,舒六姑娘果然好文采,即使像我這種白丁,也能聽得出來。”宇容說道。
“喂,我們這是在執行任務,不要盯著女人看。”銅蛇不滿道。
“我當然知道。現在氣氛這么好,是時候下手了吧。”
“時機由穿刺師自己判斷,也快了吧。方刺史已經有醉意,還把手搭在她身上。”
“等等,方刺史有點奇怪喔。”
“哪里奇怪了?”
“他喝酒之前,都會把大拇指伸到杯里。即使喝醉了,也是這樣。”
“呃,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喔。為什么會這樣呢?”
“你看!他的扳指是銀做的。”
“那是用來試毒的銀扳指!只要酒里有毒,扳指就會變成黑色。不行,終止行動!告訴穿刺師,讓她不要投毒!”
“幸好,我們有提前商量好終止任務的暗號。”
說完,宇容把一只杯子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麗君注意到,隨即朝他們輕輕點頭。
“這樣就好了。但接下來要怎么辦?”宇容問道。
“只能回去從長計議了。”
話剛說完,意外就出現了。
方刺史這個色狼抱住麗君,一邊色瞇瞇地盯著她胸口,一邊說道:“唉,雖然你很少講話,但你的胸真是讓我把持不住啊。不如,今晚你來陪我吧?”
刺史望向假母,“假母,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啦。不過,她還是完璧,價錢就······”
“那就更好啦。價錢不是問題。”
“那真是多謝方郎君。”假母望向麗君,“麗姬,你真是幸運,第一次來就伴上刺史。你要好好招呼方刺史啊。”
麗君已經驚愕得說不出任何話了。她慌張地望向宇容和銅蛇。但他們兩個也是一臉懵逼,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