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呼啊呼啊呼······”

太陽剛下山，山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夏陽騎馬把穆子烜帶到山林后，便扶著他進入樹林深處。子烜早已失去意識，這無疑增加了她的負擔和壓力。

本來戰斗了半天，她已經筋疲力盡。但為了子烜，她鞭策疲憊不堪的身體，死命擠出力氣，扶起子烜。

“啊呼啊呼啊呼······”

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滑落臉頰，滴落地面。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仿佛掉進了河里。身上有傷，盡管不嚴重，但她一直沒有時間治療。積累下來的疼痛折磨著她的身體和精神。但她依然沒有停下。

“啊呼啊呼啊呼······”

總算聞到熟悉的味道，夏陽停了下來。

呼吸稍微順暢了點后，她使勁喊道：“小毛娘！小毛娘！我是小陽奴！求你快出來！我有急事找你！阿婆！”

黑森森的樹林里，回應她的只有沙沙風聲，以及可怕的黑暗。

“阿婆！阿婆······”

夏陽沒有放棄，繼續喊，繼續喊，繼續喊，喊到喉噥沙啞，舌頭嘗到血腥味，也沒有停下。

終于，那個可怕又熟悉的氣息來了。

“都說不要叫我阿婆。”

大狐妖小毛娘跳出樹林，落到夏陽面前。

她一邊化人，一邊煩躁地問道：“我不是叫你不要來找我的嗎？你是不是想被我吃掉？”

夏陽把子烜安放在草地，跪在地上。

“小毛娘，求求你幫幫我，大當家他快不行了！”

“我不要。”

“求求你了，小毛娘！求求你了！阿婆！”

“如果是你受傷，我還可以考慮一下。但我為什么要救你的男人？”

“求求你了，他真的對我很重要！阿婆，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嘻嘻，你們人類啊，就喜歡說大話。好啊，我答應救他。”

“真的嗎！真是太謝謝你了，阿婆！”

“不過，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那就是······”

突然，小毛娘手掌伸直作手刀狀，插進她腹部，

“我要吃了你，來修煉。”

夏陽咳出幾口血，望向小毛娘的雙眼。

“可以。但你一定要遵守承諾，救活他。請看在我阿耶（爸爸）的面上，求你了。”

接著，她就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夏陽漸漸恢復了意識。

她睜開雙眼，陽光隨即刺了進來。此處還是樹林，而她就躺在草地上。

早上了嗎···發生了什么···我······

“大當家！”

夏陽馬上坐直身體，腹部隨即傳來疼痛。

“你不要亂動，傷口還沒完全愈合。”

夏陽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小毛娘坐在草地上，而子烜就躺在她旁邊。

“大當家！”

她不顧腹部的疼痛跑過去，在子烜身旁跪下。

幸好，雖然子烜沒有恢復意識，但表情平和，臉色比昨晚好了許多。

“不用擔心，我已經給他注入了狐毒。狐毒會中和他體內的尸毒。盡管會留下一些后遺癥，但身體不會有危險。”

小毛娘一邊說，一邊示意了子烜脖子上的咬痕。

“阿婆，真的是太謝謝你了！”

夏陽大喜過望，抱住小毛娘。她比小毛娘高四寸（約13厘米），簡直就是將小毛娘埋到懷里。她那碩大的胸脯擠到小毛娘的臉，讓小毛娘透不過氣來。

“嗚嗚嗚嗚，給我放開······”

想起了什么，夏陽松開雙臂，望向懷中的小毛娘。

“對了，小毛娘，你不是要吃我嗎？”

“我已經吃了。”

夏陽馬上檢查身體，但除了腹部的傷口外，沒有其他損傷。

“你吃了我哪里？”

“你的妖丹。”

“妖丹？”

“你有我的血統，所以體內會結成妖丹。同時，你也是人，所以妖丹會有人類的成分，也就是雜質。我吃的就是那些雜質。”

“哦······”

雖然聽了說明，但夏陽本就不懂這些，對自己的妖丹被吃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

“簡單的說，你的妖氣會變得更加濃厚，體內的潛能也更容易被激發。”

“潛能，是指妖術嗎？”

“哈哈，不止如此。”

小毛娘意味深長地笑了。

“不說這些了，大當家他的情況怎么樣了？”

“現在還不能放心。尸毒是非常陰邪的事物，容易反復。今晚就是關鍵期了。如果過程中，他受到干擾，就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

“只要你乖乖待在他身旁，就沒問題了。即使你看到他痛苦掙扎，也不要動他。那是正常現象。明白了嗎？”

“明白了。”

“那我就走了。我整晚沒回去，我的小可愛可要擔心壞了。明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小毛娘就變回狐貍，消失在樹林里。

今天一早，赤面鬼收到一封信。上面有他的名字，卻沒有寄信人，而且是放在軍營，他處理事務的房間里。

他以為是斥候留下的報告書，結果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而是更加驚人的東西。那是舉報青面鬼與山賊勾結的書信。

信上的內容大致是，青面鬼一早就與山賊勾結在一起，欲里應外合奪取林家莊。所以在第一次與山賊交戰時，他沒有追擊。多次搜索，也沒有發現山賊的蹤影。第二次交戰，林家軍遭到伏擊，也與他有關。

信上內容看似頭頭是道，實際牽強附會，沒有可信的根據。但赤面鬼卻沒有察覺到這點。他素來與青面鬼交惡，一看到這信，就火冒三丈。

“可惡，原來都是這混蛋搞的鬼！啊啊啊！”

赤面鬼怒不可遏，拿起雙瓜錘，跑出去找青面鬼。青面鬼剛好在大堂，向林虛之談話。

他沖進大堂，二話不說，一錘打向青面鬼。但青面鬼一個疾步躲開了。

“你干什么？！”

“你還有臉問為什么，你這個與山賊勾結在一起的叛徒！看我殺了你。”

赤面鬼使出“鬼打鼓”，雙錘錘向青面鬼。

“什么？你在說什么鬼話！”

青面鬼用輕功跳到房梁，躲過了這招。

“不要廢話，我都知道了！給我下來乖乖受死！”

赤面鬼使出“飛頭鬼”，一錘飛向對方。

“混蛋！不要以為我是好惹的！”

青面鬼跳下房梁，躲避的同時掏弓進行三箭齊射。赤面鬼用單錘使出“火錘壁”，將三箭彈開。

“哼，你這些伎倆對我沒用！”

“是嗎。”

青面鬼一個疾步，突然閃到赤面鬼面前。

“奪命鬼。”

他近距離射出一重箭。箭頭呈三棱形，而且比一般的箭頭重。雖然射程縮短了，但殺傷力更強。

赤面鬼用盡全力挪動身體，勉強以左胸的鐵甲迎向重箭。箭頭貫穿鐵甲，但在完全貫穿胸骨前，停了下來。

“你的身體真硬啊。”青面鬼吃驚道。

“那當然······”赤面鬼緊皺眉頭，忍痛喊道，“我可是練過的！啊啊啊，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實力。赤鬼變！”

赤面鬼體內的氣如火山般噴射出體外。那三棱箭頭直接被氣逼出去。同時，氣馬上堵住了傷口，所以沒有血噴出來。

他身體發生了變化。本就紅潤的膚色變得赤紅，頭發豎起，肌肉變得更大更結實。他現在的樣子仿佛是從八熱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這是什么怪物啊？”青面鬼又一次吃驚道。

“哈哈哈，給我去死吧！”

赤面鬼沖向青面鬼，氣勢之猛，宛如一頭大象。

青面鬼當然不會與他硬碰硬，馬上從窗口跳到外面的庭院。赤面鬼也跟著沖了出去。

雙鬼的爭斗，林公都看在眼里。雖然他們經常發生爭執，打斗也不少，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當著林公的面打起來。

事情的嚴重性，林公是很清楚的。但他沒有去勸阻。因為他也收到一封高密信。

信的內容與赤面鬼那封大同小異，但人物卻從青面鬼換成了赤面鬼。赤面鬼不愿意搜索山賊，在第二次交戰中追擊賊人，結果導致軍隊遭到伏擊，都變成了他與山賊勾結的根據。

林公不像赤面鬼，知道這信上的內容沒有真憑實據，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挑撥離間，所以沒有在意。但現在的狀況卻動搖了他的想法。

赤面鬼，你為什么想殺了青面鬼啊，還說他是反賊？這不就像是賊喊捉賊嗎？難道真······不不不，他一向粗枝大葉，不會有這種心機的。那么說是青面鬼······等等，等等，為什么他們之中一定要有叛徒呢，也許兩個都不是。可是······

林公想起了這兩天聽到的傳聞。

傳聞說，林家莊內有人與山賊勾結，試圖里應外合拿下林家莊。

他是不相信的，把它當成謠言。但現在這個謠言卻纏繞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其實，這個謠言是蝙蝠散布出去的，而且是在子烜行動開始前就已經散布了。林公是大地主，周圍鄉村的農民都很痛恨他。所以這種對他不利的謠言會傳得非常快。

當時碎牙讓蝙蝠散布這種謠言，單純只是想打擊林家莊的士氣，并沒想到會在這里起到作用。可以說是幸運。

很快，赤面鬼與青面鬼的戰斗愈演愈烈，已經從爭斗升級為廝殺。雙方都毫無保留地使出殺招。局面變得難以控制。

他們的廝殺還引來了各自的部下。他們看到自己的將軍面臨危險，雖然想上前勸阻，但又怕被波及，所以只是呆站著，除了觀望沒有任何行動。

而且他們見林公在一旁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說，便產生一種神奇的妄想。妄想即使他們兩個打得這么猛烈，最后也不會演變成最糟的狀況。

但妄想就是妄想。不一會兒，勝負分出了。

“飛頭雙鬼！”

赤面鬼抓住對方空隙，扔出兩瓜錘，猛擊青面鬼的胸膛。肋骨破碎，骨片插進肺部，沖擊波甚至震傷了心臟。

青面鬼倒在地上，猛吐鮮血。他怨恨地瞪向赤面鬼，雖然想說什么，但肺部受傷，血塊堵住了喉噥，他什么都說不出來。

很快，連叫大夫的時間都沒有，青面鬼就死去了。

他的部下總算意識到大事不好，一齊沖向他的尸體。

“將軍，你不要死啊！將軍！將軍！”

“啊啊啊啊，都怪我，剛剛為什么不勸阻呢？”

“混蛋，混蛋，混蛋！赤面鬼，你這個畜生！”

悲傷轉換成憤怒。他們各個怒發沖冠，逼近赤面鬼。

赤面鬼的部下發現自己的將軍有危險，趕緊沖過去護住他。兩派人劍拔弩張，戰斗一觸即發。

林公意識到，現在不出面，場面就控制不了了。

“大家聽我說！”

一個低沉的聲音抓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青面鬼與山賊勾結，證據確鑿！赤面鬼奉我命討伐青面鬼。他的所作所為是正當的！”

對不起啊，青面鬼。我現在只能這樣說了。之后，我會還你清白的。

“青面鬼手下的士兵，你們不必憤怒，也不必擔心。我知道青面鬼所做之事與你們無關。現在你們離開吧。”

既然林公都這樣說了，士兵即使不相信、不服，也只好老實地離開。

這場禍亂暫時平息了。

聽了蝙蝠的報告后，碎牙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我們反擊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