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錦書腳傷得挺嚴重的,但是在父母面前避重就輕,裝作沒有什么大礙的樣子。還好,樊少川在找到蘇錦書時已經給蘇父打過電話,說是放學后會幫蘇錦書補習功課,會回家晚一些。
蘇父打電話詢問的時候,蘇錦書已經打完點滴清醒了,他向校醫反復確認了好幾次錦書是不是已經無大礙。等到確定的答復,他松了一口氣。
也就實話實說,說蘇錦書出了一些小狀況,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傷了腳。蘇錦書很感激樊少川,她并不想把真實的糟糕的情況告訴自己的父母,她并不想讓她們擔心。
她自己的事情她想自己解決。蘇父叫了一輛出租車,蘇母和蘇錦書坐在后排,上車時不小心撞了一下腳,蘇錦書疼得直吸了一口氣。
李曼怡小心地把她的腳擔在自己的腿上,小心地查看,對前排的蘇父說了一句:“你說,我們要不要再去醫院看一下啊,我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她的腳不會落下什么毛病吧。”
還沒等蘇父來得及說話,蘇錦書就插了一句:“媽媽,我沒事的。我們學校的校醫水平也很好的,一般學生在學校發生一些突發狀況,都是能及時診治好的。”
蘇父也說了一句:“這個年級的孩子蹦蹦跳跳,傷到腿和腳是常事,我剛才已經再三向校醫確認過了,她多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對啊,對啊,媽媽,你就放心好了。”蘇錦書拉著媽媽的手使勁搖晃,盡情地撒著嬌。李曼怡不知道就在不久前,她的眼睛都哭腫了,腫得像水蜜桃一樣。
蘇錦書在床上昏迷時,樊少川用毛巾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一直幫她熱敷,才快速消腫。
但細心的李曼怡還是發現了她有些不對勁,問了一句:“你今天哭過了嗎?感覺你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媽媽的話總是能擊中女兒心里最柔軟的部分,蘇錦書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她順勢靠在母親的懷里,覺得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委屈都在這一刻化解了。
“我是稍微哭了一點點,今天在操場,有個學長打籃球砸中了我,然后就沒忍住哭了。”蘇錦書慢慢地說道,李曼儀撫摸著她的頭發。
蘇父這時回頭冷不丁說了一句:“對了,你的眼鏡呢?被籃球砸壞了嗎?”這么一說,蘇母也想起什么不對勁了,女兒的眼鏡確實不見了。
蘇錦書慢慢從母親懷里坐起來,笑著回了一句:“對啊,眼鏡被砸壞了,所以看不清腳下的路,就稀里糊涂地摔了一跤。”
李曼儀慈愛地接了一句:“你呀,這才剛去學校,看來又得請假,在家修養兩三天了。這功課落下怎么辦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阿川會幫我補習功課的。”蘇錦書立馬承諾道。
蘇父也回過頭說了一句:“我看樊少川那小子挺不錯的,學習也好,還那么照顧你。你在學校沒少麻煩人家吧!”
“哪有啊,我才不是一個麻煩別人的人呢。”說完這句話,蘇錦書就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她就麻煩了他。在黑暗中,她抱住了他,像是抱住了希望。她的脆弱、她的淚水、她的不堪,全都展現給他。
抱著他的時候,她甚至聞道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那是皂角的清香味。在黑暗中,人的嗅覺會變得更加靈敏。她把她的委屈和眼淚都深深地埋在了這清香之中。她第一次知道,皂角的清香這么好聞。
韓云中看著校醫進去之后,才又想到她的腳受傷了,不方便,又折回去找了保安大叔,說明情況之后,兩個保安大叔拿著簡易的擔架去了。
他到廁所門口,看見了里面閃爍的光,竟然有些怯步了。阿姨問他:“你不進去嗎?”他忽然想到了她喊他:阿川。那么現在是她的阿川到了嗎?他不應該進去破壞她的美好。
他示意了阿姨快進去,自己卻轉身離開。
阿姨叮囑了他一句:“小伙子,你腳上的傷也要及時去處理,不然腳會廢的。”他這才低頭看自己的腳,只感到一股鉆心的痛襲來。
剛才跑得太猛了,沒注意,現在放松下來才覺得腳心上扎了玻璃,疼痛難忍。他只好扶著操場的上的樹,一跛一跛地從操場離開。
走到快校門口的時候,有人喊住了他,他一回頭,是個女孩,感覺面孔很熟悉卻又叫不出名字。
女孩兒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主動說道:“你好,我叫韓露,我和你是一個班的,坐在前面,所以你可能對我不是很熟悉。”
韓露其實想說,他似乎都大部分同學都不熟,經常都不知道同學的名字。韓云中“哦”了一聲,轉身繼續走。他并沒有覺得他們之間可以有話可說。
韓露見他要走,急忙跑到他跟前說:“你別走,讓我來幫你,你的腳受傷了,作為同班同學,我覺得這是可以的。”
說完,就去拉他的手,讓他半個身子依著他,當他的拐杖。韓云中掙脫開了,她又不管不顧地拉著他。
她說:“你別逞能了,你需要幫助。讓我來幫助你,作為同學,我想這是應該的。”韓云中看著這個所謂的同學,確實對她沒有什么印象。
可是她說對了一句話,他現在確實需要幫助,因為腳實在是痛得走不了路了。感覺碎玻璃片已經扎入到腳心深處了。這次他沒有掙扎,算是默認了。
韓露攙著他,聽到他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說話,雖然只有兩個字,她卻覺得特別甜蜜。
“你不先去校醫室那里先看看嗎?”
“那里現在應該很忙,顧不上的。”韓云中不想說蘇錦書受傷的事情,她比他更需要醫治,他可以忍。
出了校門,韓露到街邊想攔一輛出租車,韓云中卻制止了她,他說:“不急,我需要先打個電話,帶我去小超市。”
韓云中害怕這么久沒回家母親擔心,所以想打電話說一聲。他們家里沒電話,他每次都會打到巷子口的小賣部,小賣部的張大爺和母親相熟,總是會喊一聲,母親就會跑來接電話。
他撥通了電話,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傳來母親的聲音。韓云中說:“媽媽,學生會今天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我要很晚才回家。我已經吃過飯了,你就不要擔心了。一會兒,我就回去,你早些休息。”伍星河叮囑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韓露聽到電話說完了,就過去攙他,她默默地說了一句:“你真是孝順,受了這么重的傷竟然一聲不吭。”韓露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最近的衛生院。
車子上兩人一路無話,韓露卻很享受這樣的兩人時光,他們好像從來都沒有這么近距離的坐在一起。她只希望這段路程可以遠一些,在持續一些時間。
可是想到他腳上的傷,她又為自己的自私而臉紅。心里默默祈禱:神啊,請原諒我,我只是想和他多呆一會兒。很快,到了衛生院。
韓露眼疾手快地就付了錢,韓云中看到了價錢默默地記在了心里。兩人攙扶著走到了門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