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碎片之戰后，經過了對于傭兵團方向的調整和對人員的整頓，囚龍棒傭兵團終于可以繼續突發情況發生前的安排，去建設閑置了很久的異空間了。

坐在大巴上，楊士善忽然感慨道：“大團長說的確實對，我們確實是早就該按照企業方式來經營了。算起來，我們傭兵團的資產可比不少企業都多了。雖然產出的都是一些原材料，但是規模也夠得上是地方大廠了。如果這次這個異空間開發得好，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大團長點了點頭：“現在的問題就是產出品附加值太低了。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鍛造廠和藥劑廠現在還是國家壟斷行業，雖然比起現代化武器裝備技術含量低一些，但也確實算得上是軍工行業。不過據可靠消息，在未來的一兩年里，國家就會向民間資本開放這些行業。”

大團長的可靠消息當然是真的可靠了。不管是她外祖父燕秉節這個老年二代頭部富豪，還是她父親劉鷹揚這個國家棟梁民族驕傲，甚至都不用自己開口，都會有相關的信息送上門了。

這就是特權吧，楊士善如是想到。根本不需要肉眼可見的利益輸送，只需要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多賺上一個普通人一百輩子也賺不回來的錢。

囤積一批原材料，或者是屯上一批生產機器，在法令正式公布之后轉手賣出去。利用簡單的供求關系對于價格的影響，便可以撈取大筆的利益。更簡單的方法是加大杠桿買一批魔法金屬或是草藥的期貨，空買空賣，連實物都不用看到，錢就翻著跟頭跑到了自己手里來。

內幕交易就是如此，異空間降臨前后沒什么差別。市場歷來就是權貴者們的玩物，市場規律如同勢不可擋的潮水，但他們卻凌駕于規律之上，浪潮將會涌向哪里，他們便會趕在浪潮之前先把最肥的一塊肉咬到嘴里。在達到物質極大豐富的理想化狀態之前，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在人類社會中重演。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擁有特權的人是大團長。楊士善看了看大團長，又看了看正在閉目養神的許紅軍。身為一個聰明的理想主義者，許紅軍當然知道在這個社會發展階段特權的不可避免性，這也是他為什么會一直支持大團長。至少大團長在把資源用在了團隊的發展上，連普通的傭兵團成員都能一同享受到更好的福利待遇。

大巴車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藍色帶棱鐵皮圍起來的工地現場，里面就是傭兵團買下來的異空間的入口。一群工人正在異空間入口那里進進出出，搬運一些必要的建筑材料。幾輛載重量巨大的卡車正停在鐵皮圍起來的工地中，帆布蓋著車上的東西，鼓鼓囊囊，支起了一個小帳篷，顯然是還沒有卸貨。

楊士善之前只管戰斗的事情，但在大團長和大伙商議改革傭兵團之后，也開始留心傭兵團運營的事情了。緊跟在張明志趙明真身后下了車。其他人在整頓傭兵團的隊伍，楊士善和房德讓一起帶領先鋒隊，這個活有人干了，便四處瞧瞧看看，忽然看到了正在入口附近和人聊天的老朋友。

“老張，好久不見了。”楊士善離老遠就打了個招呼。

老張是個吟游詩人，歲數也不大，也只有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只不過跟這支隊伍中過分年輕化的領導者們相比，也只能是老張，而不能是小張了。

老張以前干過房地產銷售，賣過保險，干了兩三年，雖然也掙了不少錢，卻也買不起房買不起車，更別說娶老婆了，就只能糊涂混日子。正巧趕上了異空間降臨的時代大變局，身為吟游詩人的老張辭職不干了，真就去追求吟游詩人的生活了，轉而在當時還很危險的冒險者行業中混跡，過了一段時間刀頭舔血的刺激生活。等到有一次囚龍棒傭兵團招人，恰好把老張招進去，直接被分在了楊士善手下，兩個人混得很熟。

在職業者能力上楊士善比老張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但是論起經營產業搞銷售，楊士善不管從年齡上還是經驗上都是個弟弟。有一次戰利品價格談不妥，眼看就要翻臉了，楊士善想起來老張的本職工作也是銷售，死馬當活馬醫，讓老張去和人談，結果才發現了老張的正確打開方式。

不久之后老張就被推薦給了大團長。同呼吸共患難過的自己人就是不一樣，但凡是有能力，大團長提拔起來都是毫不猶豫的。正趕上傭兵團大擴張的時候，老張跑完這個項目，立刻就去跑下一個項目，忙得不可開交。不過這和之前賣保險的時候可就不一樣了，錢多、有面子、領導賞識、自己還能管人，忙歸忙，老張倒是挺喜歡這樣的工作的。現在到了蜀中開發異空間，也是興致勃勃，管著一攤子事情。

楊士善之前有離開的打算，為了避嫌，和來到蜀中的老張甚至沒見過面，現在想來也是有些愧疚和尷尬。老張見了楊士善卻是嘿嘿直笑，不以為意，接過楊士善專門用來遞別人的煙，又分給了站在他身邊的人一根，分別點上，狠狠吸了一口，對旁邊的人說道：“盧老哥，看見了吧，這位就是我的老領導，楊士善楊先生。別看歲數不大，殺過的異世界生物，可能比你見過的都多，前一陣還參加了屠魔之戰，可以稱得上是少年英雄了。”

楊士善哈哈大笑，倒也沒有否認，只是覺得屠魔之戰這個名字太中二了一點，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不過也是自己的事跡尚還在保密期，沒被宣揚出去，不然把自己的名頭一露，估計就有大媽張羅著給自己安排相親了。

拍了拍老張的肩膀以示親密，楊士善朝著老張身邊的人點頭示意了一下：“老張捧我，我哪算是什么英雄。戰場上的英雄是力斃惡魔的軍人，是啃硬骨頭習以為常的特反隊，我就是個學生，跟人學習先進的戰場經驗去了。這位先生有點面生，請問貴姓？”

這人早就伸出了滿是厚繭子的手掌，和楊士善握了握手：“免貴姓盧，承包你們單位異空間改造工程的工程隊負責人。我之前就聽張先生說過楊先生的事跡，今天見了面，確實是名副其實。”

這位盧先生個子不高，臉色黝黑，土灰色的工作服，頭上還有一個刷了黃漆的鐵盔充當安全帽，身材十分敦實。一口平翹舌分不清卻顯得格外有親和力的川普，配上老農民式的憨笑，讓人看了就心生親切之意。

打過招呼，這位看了看正在整隊的傭兵團成員，恍然大悟：“你們單位這是要進去清理異空間了？那我趕緊進去和兄弟們說一聲，讓他們把道挪出來。”說著朝著楊士善和老張笑了笑，扭頭消失在異空間的入口中。

老張扭頭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氣，才重新面對楊士善：“老領導，可別小看這個老盧，這家伙可不簡單。”

楊士善笑罵了一聲：“我才二十歲剛掛零，怎么就混成老領導了。這個人什么情況？”

“盧振漢，外號‘盧哈兒’，手底下四五百個工人的包工頭，現在直接買下來了一家建筑公司，自己干工程。你說牛不牛？”老張彈了彈煙灰，又慢慢抽了一口煙，“還是你的煙好，可惜在你手里，白瞎了。”

楊士善直接把煙盒掏出了塞到老張兜里：“慢慢抽，這個煙葉里面的草藥已經人工繁殖成功了，到時候你隨便抽。話說這個老盧確實是挺有本事的啊？”

老張笑嘻嘻把煙盒掏出來，打開看了看里面：“還行啊，這包煙沒怎么動過，就直接落我手里了。老盧在他們十里八鄉都是有名的仗義，腦子也活，幾個村子沒什么文化的青壯年都跟著他干。異空間降臨之前就賺了一筆小錢，之后就厲害了，把幾個村子里男女老少都拉來一起干企業，手頭也拍下來了兩個異空間，脫貧致富一把好手。”

這個年代，人是最寶貴的財富，連人才都不用是。幾百人數量的職業者是一種什么概念？在有些職業者數量稀少的異世界中，這種程度的力量足以支撐起一個公國了。幾千人的職業者是什么概念？有幾個實力足夠強的，能夠頂著惡魔入侵把跑出來的惡魔都干掉——就像楊士善他們做的事情一樣。

老張看出來楊士善表情有異，知道楊士善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說是包工隊，這個武力值，一般的傭兵團都不是他的對手了。最厲害的是拖家帶口，他連后備的人才培養都準備好了。還包了兩個異空間，雖然規模不大，但是也有個幾百畝地，可以養活老人，給跟他混的人留一條后路。嘖嘖，我越琢磨越覺得這家伙特別有一套。”

楊士善心里卻在琢磨著另一回事：關于人才培養的問題。

傭兵團一天天都在搞社會招聘，還沒有一個穩定的新人來源，現在問題還不大，未來又做大做強那一天可就不好說了。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