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巴第遭遇魔鬼入侵，超過400居民喪生，目前自由邦聯已經介入處理。”

楊士善把新聞標題讀了出來，坐在對面吃早飯的許紅軍把一片煎得柔軟咸香的培根用筷子卷了起來：“這個新聞我看到了。一開始他們還在笑我們，說因為我們國家軍隊裝備太差，調動那么多軍隊和預備役，還有人民傷亡。”

楊士善向下翻了翻新聞：“他們現在改口了。有個議員說，我們當時一定瞞報了普通居民傷亡。而且沒有給世界及時的提醒，使各國準備不足，錯誤估計了異世界文明的實力，才造成了人員傷亡。哦對，我們的身份變成了邪惡獨裁政府埋在人民內部用來監視人民的走狗了。那個什么自由電臺說的。”

“那感情好，如果要是發工資就更好了。話說我以為到了異空間降臨后的時代，這些核心主旨就是反大夏的邪教組織早就沒市場了。”許紅軍拿起熱奶，灌了一口下去。

“人家現在也是領工資辦事的，掙錢吃飯嘛，不寒磣。至于他們的教主，現在估計已經就是個擺設了，誰還真信啊？來來，試試這個，老楊跟我推薦的切片面包吃法，是真的有點頂。”房德讓舉起了手中的面包片來。

“對，先來一層芝麻醬，聽采購人員說是昨天剛裝瓶的，沒沉淀，全是半液態，正適合涂抹。然后再來一層槐花蜜——大團長這個蜂蜜不錯啊，五月份的蜜放到現在，顏色還是這么淡，沒有什么色素積淀。”楊士善拿起蜂蜜罐子，夸贊了一番，“量不夠多，對，再加點。然后加一層果醬，隨便什么果醬都行。大功告成。我的建議是直接把面包片從中間對折，不過你要是怕膩，也可以再拿一片面包一起夾。”

本身就是琥珀色的蜂蜜裹著芝麻醬匯聚成水滴狀，更有了混著松木碎屑的琥珀感覺。許紅軍忙不迭拿起面包片，把醬料溢出的一端懟到嘴里，才避免了滿手滿桌黏糊糊的慘劇。

面包一入口，許紅軍就充分理解了房德讓用的“頂”字的含義。柔軟的面包包裹之中，是一種復雜口味的集合。包含著芝麻醬的濃香和阻礙舌頭挪動的滯澀粗糙感、花蜜帶有花香的粘稠甜蜜感、以及和蜂蜜比起來微酸的果醬的果香和刺激，三者混在一起，沒有什么錯亂感，而是都發揮出了各自的優點，反而把面包的谷物香氣也激發了出來。

甜食就是這樣，膩不膩是事后的問題，吃到嘴的一刻，不管是味蕾還是精神都在同一時間得到充實，食欲也在很大程度上被一次性滿足的感覺，用“頂”這個字來描述確實是恰如其分。

本來覺得自己還能再吃點什么的許紅軍直接拿起杯子，把剩下的熱咖啡倒到嘴里，清除掉食物殘渣，拽了一張紙巾抹了抹嘴：“飽了，老楊，有沒有新英格蘭的新聞，說出來讓大伙樂呵樂呵？”

楊士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向上滑了一下：“還真有。他們大統領發話了：‘惡魔入侵并不可怕，對于經濟的影響微乎其微。沒有人比我更懂惡魔。’”

正在對著餐桌和餐盤施放清理魔法的陳升剛好走過來，聽到這話不由得笑出了聲：“這位大統領閣下真就什么都懂。我記得他之前在職業者犯罪的問題上還說過‘沒有人比我更懂職業者來著’。”

許紅軍一邊穿外套一邊說道：“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如果沒有異空間降臨這檔子事情，說不定他還能成為一個在他們國內不錯的大統領，不過世界變了。他們的治安是一天不如一天，更別說生產力了，國力也遠不如當初了。一個不同膚色的人種間歧視嚴重的國家，一旦被歧視者們擁有了反抗的力量，甚至更強大的力量，猜猜看他們會怎么樣？”

“可能會自廢武功，跪倒在他們主子面前磕頭要求給主子當一輩子奴隸。有些家生子奴才是這樣的，而且還會笑我們這些不愿意給人家當奴才的。”楊士善講了一個并不好笑的冷笑話。

話題終結。大家迅速避開了這個多少有些尷尬的問題，換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發小七人眾住在一棟樓里，一起吃過早飯，一路閑聊，到了集合的地點，楊士善看了看手機上標注的時間：“還早，我們比通知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下面的隊員應該還有一會才能來，畢竟這幾天一直是自由活動，有不少夜不歸宿的，可能會晚一點來。不過大團長就住在另一棟樓，應該很快就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雖然大團長和曹操沒什么關系，反倒是和劉備關系緊密，但是也確實是話音剛落就出現在了大家面前。身后跟著張明志趙明真這兩個哼哈二將，也不知道這兩位是怎么精準把握大團長從女性隊員宿舍樓里走出來的時間的。

看了看楊士善等人和往常一樣閑聊的樣子，大團長微微一笑：“怎么，都想通了？”

一個個呆愣的面孔，讓大團長看著有點心累。合著為了我，為了我們這個傭兵團著想，想要離開成全集體，這些都是我自己瞎想的？怎么被挽留下來才剛剛過去一天，一個個的就像是沒這么回事似的，該吃吃該喝喝，吹牛打屁都是一如往常，就看不出來有一點感動的樣子。虧著自己還怕傷害到他們自尊心，打算試探一下。

大伙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大團長在說什么。

許紅軍首先表態：“大團長實行集體所有制這一點讓我很是欽佩，對于大團長的慷慨表示贊賞。我將與大團長一道，共同為了建設更好的傭兵團而努力，奉獻自己的力量。”

說完就被大團長一腳踹走了。

緊接著是周云：“掙得錢夠多，兄弟們都在，待得也舒坦。尤其是大團長改革之后，我發現能拿到手的錢更多了。”

“你也一邊待著去。”

“我就是想找個安穩的地方研究魔法就行。在這就挺好，沒什么勾心斗角的。”這是陳升的說法。當然大家其實也都清楚，吃瓜群眾自然是要在靠近當事人的地方吃瓜，和陳升關系好的人都在這里，他自然也要在這里隨時隨地跟蹤八卦。

平日里有些不太正經的房德讓此刻卻是有些嚴肅：“想通肯定是想通了，答應留下來的時候就都想通了。對于傭兵團，我們就當是自己家一樣，走和留沒什么心理負擔。關鍵是大團長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才是。不要因為怕我們愧疚，特意想辦法調整環境，暗中開導我們什么的，沒必要。你以為我們在第三層，其實我們全都在第一層。相信自己能夠值回大團長你和傭兵團給的地位的報酬，話說開了，也沒有什么對兄弟們的虧欠感。你盡管放心就是了。”

楊士善接過話茬，指了指零零散散趕過來集合的普通傭兵團成員：“至于他們，我們也不覺得對他們什么虧欠的。哪個都比我們年紀大，但是哪有一個能打過我們的？說句實在話，之前翻來覆去考慮要不要走，就是怕傭兵團的名聲壞在他們手里。我知道有的人正面比不過我們，想要搞點陰招踩著我們上位，因為有打算要走，沒時間處理。現在可倒開手來了，可以好好整頓一下思想了。也給愿意支持我們的人一顆定心丸。”

李旭想了一想，非常干脆地點了點頭：“俺也一樣。”

至于黃致堯，連話都懶得說，指了指房德讓和楊士善，表示自己贊同他們的觀點，就繼續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了。德魯伊的修煉有不少需要在夢境中才能進行，但是別誤會，黃致堯肯定是在單純的睡覺中。

大團長聽完這七個人的發言，白了黃致堯一眼，朝著楊士善和房德讓點了點頭：“你們心里沒什么負擔就好，話說開了，以后咱們就一如往常，該怎么樣怎么樣。等你們學業完成，我們也就差不多把現在吞下去的東西都消化干凈了。到時候就是我們大殺四方的時候。”

大團長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自己外祖父在自己這次來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

“雯雯，你要記住，在這個時代，人才是第一順位的資源。偉人說過：‘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你現在的傭兵團看起來發展的很不錯，但是永遠記住核心競爭力是什么。”

“你招攬的這些人，包括明志和明真那兩個孩子在內，我派人看過了，都是很不錯的年輕人，是你未來發展的基石。最妙的地方在于，他們是在你發跡之前就跟著你的，更有一份香火情。一旦沒有了這些人，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空中樓閣。”

“我雖然老了，和那些鼠目寸光的不肖子孫比起來還沒有老糊涂。他們看不出來你做的事情的重要性，我能。未來燕家我這一支的前途，大概就是要靠你了。勇敢地去做吧，由我來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