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每一天都會面臨三個非常艱難的抉擇——

早上吃什么？

中午吃什么？

晚上吃什么？

今天的楊士善是比較幸運的，沒有被這三個千古難題困擾。

早上雖然起得匆忙，不過還是拿新南威爾士進口的奶粉沖上了一杯熱奶，胡亂嚼了幾顆網購的BJ稻香村椰絲球，塞了一塊棗花酥。中午想試試食堂的新變化，配上宋嫂魚羹，也不算糊弄。正思考晚上吃點什么的時候，楊士善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欠顏如玉一頓飯呢。

這頓飯楊士善請的可是心甘情愿，畢竟不是顏如玉一句戲言，自己的異能什么時候覺醒還是兩說。從這個角度看，自己別說請顏如玉吃一頓飯，吃一噸飯也不為過。

當然，這只是一個方面。如果要是為了感謝，送人家一點禮物也不錯，不一定非要請吃飯。說起來，楊士善對顏如玉有那么一點點非分之想。

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種，想把對方拉進自己冒險團隊的過分要求。

作為一個算得上資深的冒險者，楊士善自然也是有自己團隊的，只不過主要活動范圍在北方，這個冬天才有往南拓展的意思。這里面的核心成員一半是楊士善和他的發小，剩下的也都一同經歷過幾次生死患難的考驗。

楊士善在蜀中和同班的一些同學也有一個臨時團隊，不過楊士善固定團隊中大多數人都在北方，楊士善未來也同樣會回到北方。在傳送技術還沒有發展到能夠免費從西南直接傳送到東北的情況下，招募這些同學顯然也不會有太大結果。

顏如玉就不一樣了。別看顏如玉個子不高，臉又嫩，實則也是楊士善的三省老鄉。按楊士善套出來的消息，未來也是要回到北方，或讀研或工作的。在和這個學妹的交談中，楊士善也大概了解了這是個什么樣的人。

聰明、沒有壞心，這就是楊士善挑選團隊成員的標準。在楊士善和顏如玉的相處中，楊士善對顏如玉的這兩個方面都是十分滿意。隊伍中除去楊士善這個非主流吟游詩人，也恰恰缺少一個正統做輔助的主力級別的吟游詩人。

此外，除去核心成員不談，身為一個謹慎小心的人，楊士善在隊伍中完全信得過人可不太多。如果顏如玉愿意加入自己的隊伍，能給隊伍找一個正統的輔助吟游詩人還是小事，在冒險中自己的后背就又更安全了一點。這種想法也更加堅定了楊士善賺這位姑娘入伙的信念。

拋去冒險上的問題不談，在楊士善眼中，顏如玉還有一個巨大的閃光點：她是個合格的飯搭子。

雖然不是楊士善最喜歡的那種，但顏如玉這樣的飯搭子也可以讓楊士善基本滿意了。能吃，能品嘗出食物的好壞，而且還能不時給出一些新的建議，至少在吃飯這個事情本身上，顏如玉完全合格。

嬰兒肥的小圓臉一鼓一鼓，吃到美食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眼睛輕瞇，讓人看著就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這就是找顏如玉當飯搭子的另一個原因了。

對著一個胃口很好的美女吃飯，總會更下飯一點。

剛過中午，時間還很充裕，楊士善決定先試一下自己的異能，看看能不能搞出點新花樣來。

“獨坐書齋……不行，我怎么想到這么個詩來？”

“蕊寒香冷蝶難來。呦，這菊花確實挺香的。”

“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還真就有個蟋蟀。呦呵，八敗？改天給你配個三河劉的葫蘆。我先把你送回去。”

“書中自有顏如玉……時欽！過來看，你的紙片人老婆活過來了。”

……

坐在寢室，楊士善又不能搞什么大殺傷性的招數。這種看起來沒什么用，但是確實很好玩的詩，楊士善倒是搞出來了不少。

到后來，楊士善來了興致，先念了一句“瓦罐泥中寶”，搞出來了一個場地。隨后拿剛才翻看到的奸相賈似道的促織詩句，開始斗起了蛐蛐。

“酒醉貓兒臉，花花白路紋。”

“鱉小更短促，無毛一片光。”

楊士善斗的興致勃勃，隔壁來串門借東西的老康看不下去了：“我說，人家那好歹是斗蛐蛐，你這斗呆物的算怎么回事？”

……

忙了一下午，耗空精神力兩次，楊士善也有些疲憊，看了看手機，也差不多要到吃飯的時間了，在通訊軟件中喊上顏如玉，順手帶上早上剛拿到手的白皮書，奔學校東門外而去。

和顏如玉會合，楊士善盤算一下，開口說道：“最近好像也沒什么新店開門，咱們要不往遠一點去找找？”

沒想到一貫好吃的顏如玉今天卻開口拒絕了：“學長，晚上我有事。學院那邊要排練舞蹈，走遠了吃怕趕不回來。在學校附近找個地方吧。”

“那你定去哪吃吧，反正最后我掏錢就是了。”

“泡椒雞雜？”

“行，就它了。”

敢用菜名做店名的，不消說，別的菜不一定好吃，這道招牌的硬菜不可能不行。當然了，對顧客來說，這一般就是一道必點菜了。

就拿這家的泡椒雞雜來說，別人家都是青紅椒配色，泡椒增味，蔥姜蒜爆個香，主料一倒翻炒出鍋。他家就別出心裁。

厚實的瓷盆，并不是最常見的白色，而是暗黃色帶花紋，色調柔和一些，顯得菜品也更加耐吃。這個雞雜就和盤裝的大不相同了，連湯帶水滿滿一盆還冒尖，偏暗的盆色顯得湯汁金黃。

按理說泡椒雞雜里的雞雜炒完略顯發皺，配色又雜，打眼看去有些繁亂，，但在這里，這些毛病就不復存在了。俗話說得好，“靈不靈，毯子蒙”，在大片金黃湯汁的掩蓋下，青紅椒的點綴也就不那么突兀了。

豆芽墊底，平菇和雞雜在湯汁的滋潤下也都更加可口，泡椒的酸味和辣味都被激發了出來。店家還特意加了一種狼牙狀粉條，脆嫩，絲毫不黏牙，反倒是肉嘟嘟的，和整道菜神清氣爽的風格正搭。雖說菜的主料雞雜并沒有比一般店家多很多，但打眼看去，就是一本滿足。酸香的氣味由于湯多經久不散，不負“開胃雞雜”這個別名。

楊士善一邊繼續翻著菜單，一邊又點了一道菜：“泡椒雞雜又叫一雞兩吃，咱們不如再要一份小煎雞，來一個真正的一雞兩吃？”

見顏如玉點頭，楊士善就把菜單遞了過去：“剩下的你點吧。”

顏如玉也是純正的北方人，素菜是要吃，但不會像南方人一樣必點一道葉子菜：“來一個虎皮青椒。”

服務員把菜單收走，去了廚房，楊士善有點驚訝：“不是，我說，你就吃這點東西？不像你啊。”

顏如玉有些無奈地一手托腮，無聊地看著空蕩蕩的桌子：“我要減肥。”

楊士善頓時就驚了，這可是大事，之前沒見過。顏如玉頓頓不少吃，有的時候吃的比楊士善都多，零食間食也不落，不過體重倒是一直平穩，不胖不瘦，或者說新長的肉都長對地方了。

這不行，這得勸勸，不然這家伙不出來吃飯，飯搭子豈不是又少了。

楊士善連忙開口：“如玉啊，按我說，你就不應該減肥。人家減肥，減了多少能看出來，是因為人家臉瘦，你這個小圓臉，嘖嘖……反正體重也不漲，聽我一句勸，別減了，沒有用。”

顏如玉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學長！太過分了。哪有你這么說話的，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哦對，連男朋友都找不到。”

黑人問號.jpg

為什么要找男朋友啊？

楊士善滿頭黑線，跟他們烏克蘭首都來的人聊不來，迅速轉換話題：“那你說為什么要減肥？你也不胖。”

顏如玉拿筷子無意識地輕戳盤子：“排舞蹈要換衣服，顯我腿粗，看看能不能減下去一點。”

楊士善擺了擺手：“要是這個原因，我跟你講，大可不必。我們當詩人的，尤其是你這樣的輔助詩人，腿再粗能有戰士粗？”

說完這句話楊士善才發現氣氛不太對，不遠處桌上吃完飯正在收拾東西的一個女生，忽然狠狠瞪向他。心知自己口無遮攔惹了麻煩，楊士善訕訕地閉上了嘴。顏如玉明白了過來，不由得掩嘴輕笑。

等人家女生一臉不忿地離去，楊士善才松了一口氣。自稱謹慎小心，實則腦子不在線就開始口無遮攔，這是毛病，得改。

楊士善掏出手機，把這件事也記在了備忘錄上，并且加了個置頂。

三個菜，在這兩位面前不算多。顏如玉還有點矜持，楊士善可沒打算減肥，秋風落葉掃，一時間杯盤狼藉。

當然了，這是川菜，沒聽說過吃完能光盤的。

時間還算充裕，顏如玉也不急著走，兩個人閑來無事就在這里坐著聊天。話題一會就轉向了這次請吃飯的緣由，也就是楊士善的異能。

聽說楊士善的異能不僅僅限于“腹有詩書氣自華”，而是效果多變，顏如玉也有些好奇，催著楊士善給她展示一下。

楊士善有點撓頭，在餐館里弄得動靜太大不太對得起店家，效果太不明顯又顯不出自己的本事來，思前想后，忽然靈機一動。

下午剛試了“書中自有顏如玉”，正好也應景。楊士善想到的女性形象會隨著異能的施展出現在書上，按最低限額輸出精神力，只是一個小手辦大小的虛影，正適合在飯店中展示。

正好自己身邊帶著《精神力鍛煉法》，施法材料也有了，楊士善點了點書本：“這樣吧，我給你表演一下這個。書中自有顏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