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祭這日到了，吳回穿上了祭日禮服，今天本就是這樣，人人都是歡樂的。

吳回與阿善兩人走在回廊上，吳回在前，阿善在后，從始至終都是這樣，阿善永遠都是跟在吳回的身后，護他周全，保他安康。

“少爺，老爺有請。”吳回看著稟告的仆人，也沒有多想就前去見自己的父親了

吳回進入書房就見端坐于上位的父親，雙手做禮“爹。”

“我兒來了，來，爹讓人備了參湯，”說著指了指右手邊的一盅湯藥“今日神祭，你作為未來家主還是有很多事要去做的，也要看看爹是如何做的，你要多學學，知道嗎？快將這盅參湯喝了，啊！

“好！”

阿善背對著他們，看不見他們是什么樣的動作，也看不見他們的神情，可就是覺得吳老家主的嚴重一定是滿滿的慈愛，一定不會是看自己的那種神情，子語也一定很快樂。

想到這里，阿善也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幾不可見，可眼底深處的暖意卻是清晰可見的，那暖意就像是能溫暖世人。

阿善聽到吳回喝了湯，轉身后就見人即將倒地，快速上前將人接入自己的懷中。

阿善從未抱過這個人，沒想到卻受這樣的重，重到仿佛講這個世界都抱在懷里了。

吳老家主見人已被接住，就將伸出的雙手收回，眼中的擔憂與慈愛也收回，又恢復到了阿善熟悉的眼神。

“來人。”

暗處忽然出現一個影子，跪身行禮，聲音有些嘶啞，仿佛被灼燒過一樣“家主。”

“將少主帶回房間，好生安頓?！?

“是。”

阿善看著消失不見的兩人，眼神清澈。

“去將子語的衣服換上，隨我去祭堂。”

阿善轉身行禮“是?！?

吳家舉行活祭是在正午，據說那時陽氣最烈，可以將祭品的魂魄化為灰飛，這樣可以防止有祭品心有不甘，從而化為冤魂打擾到神靈還有先祖安寧。

阿善穿上活祭所要穿的紅色祭服，看著這個鮮艷的顏色，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袖口的花紋，感受著上面華麗、精致的繡紋。

沒想到紅色祭服就是自己這一生中，穿的唯一一件有顏色的衣服，心中也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阿善有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不喜歡舞刀弄槍，也不喜歡舞文弄墨，卻喜歡顏色鮮艷美麗的衣物。

說來也是可笑，練了一輩子武功的人，卻不喜歡武功，剛強了一生的人，卻喜歡那些柔軟的衣物。

阿善輕輕走上祭臺，沒有不甘。

看著長長的階梯，看著長，卻幾乎短得瞬間就能到達終點，就像是自己一生，看著長，卻很短，一句話就能說完。

阿善站在祭臺上，看著匍匐著的終生，耳邊回蕩著祭司的祝詞，一切都仿佛是虛無的。

輕輕閉上雙眼，一切都消失不見了，恍惚間似乎又瞧見了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聽到了那人低沉的嗓音，僵硬的唇便也笑起來了，死寂的畫面也仿佛活了起來。

“子語。”

最后一刻腦子里也回蕩著那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