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賤人，跟你媽一個樣，整天哭喪著臉，我要你給我償命，一雙滿是血的手朝著李莞脖子掐去。”李莞突然被這個夢嚇醒了，滿頭大汗。

看了看手機，凌晨四點，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現在秋冬季節，離開被窩，寒氣不斷襲來，李莞攏了攏睡衣，繼續躺在床上，全然沒了睡意。

明天還有課，她很想睡覺，可是一閉上眼腦海里不斷回響夢里那個男人的聲音，那個讓她步入深淵的男人，也是她的父親。

“媽媽，我睡不著，我怕爸爸回來。”“莞莞不怕，有媽媽在，睡不著就數羊，這樣就能睡著了。”她一邊認真的數羊一邊想這段話，仿佛時光便能停留在那個時候。

記憶里父親喜歡喝酒賭博，每次喝完酒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面目猙獰，對著母親就是一頓毒打，有時候連帶著她也逃不過，鄰居們好像對這些事也都習以為常，甚至會教唆家里小孩遠離她。

那時候她才八九歲，每晚戰戰兢兢，精神長期緊繃，失眠更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每次失眠母親都陪在她身邊給她唱搖籃曲，直到她睡著。

那個破敗小屋有她愛的母親也有她憎恨的父親，兒時記憶里的母親并不像鄰居說的那樣不堪，哪怕李莞到現在不記得母親容貌，但仍然記得她那些溫柔的話語，那是她童年時代的一束光。

打開大腦封存的匣子，斷斷續續的回憶涌了出來，父親穢亂不堪的咒罵和母親沉默不語的溫柔像是她的宿命。

她不想讓自己一直沉浸在這個煩悶的回憶里，拿出手機來轉移注意力，沒想到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林醫生昨晚發的動態。

是三張照片，一張兩個人的背影圖，一張手牽手的圖片，還有一張是那天在火鍋店自己幫他拍的，沒有任何文案和表情符號。

她看著這幾張照片呢喃到“真是般配的人啊。”放下手機閉目養神的時候，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她摸著濕潤的眼眶嘆了一口氣。

黑暗在這一刻好像閉了眼睛，光亮打著哈欠伸了伸懶腰，不一會兒，李莞便聽到手機鬧鐘響了，提醒著她生活還得要繼續，至少今天她還要給班里的孩子上課。

整理好自己情緒她就起床，一絲寒氣來的猝不及防，讓她打了個噴嚏。打開窗，映入眼簾的是堆積一晚的厚雪，今年的雪來的有些早，李莞這樣想。

李莞的住處離她上課的學校不算遠，坐公交就能直達，整理好教學用具后，她就出門了。

小孩子們對雪都很稀奇，看見李莞來依舊嘰嘰喳喳，格外的興奮。

“李老師，這雪是不是可以堆雪人，”一個小孩子起了頭之后，教室就開始吵鬧一片，李莞為了穩定課堂秩序，脫口而出“你們安靜上課，放學后老師給你們堆雪人。”說完這句話教師瞬間安靜不少，但是她就后悔了，別說她怕冷，她就是不怕冷也不會堆雪人，更別說讓她曝光在眾目睽睽，一節課，她上的心緒不寧。

李莞本來這節課下了就沒有課，她就可以回去了，可是之前在課堂說的話，讓她此時此刻難為情的站在操場犯難起來。她一向是說過的話都會做到，哪怕也知不能欺騙了。

一些老師看見李莞在操場堆雪人，覺得很是稀奇，便停下圍觀了一會兒。“李老師，你在干嘛，”李莞聞聲轉了過來，“張老師，我之前答應學生讓他們放學看到雪人的，現在在實現我說過的話呢。”“那我幫你吧。”張老師說道。

這個李莞口中的張老師是五年級語文老師，為人耿直憨厚，消瘦矮小，已經三十五了，聽說離異帶著一個孩子，在學校多次照顧李莞。

李莞之前聽同事說他想追求自己，從那以后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躲著他，沒想到今天遇到他，一聽他這樣講，李莞就委婉的拒絕了。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能做的。”張老師聽她這樣講，也不想自討沒趣，沒過一會兒就離開了。

李莞根據電視里看到的雪人，跟著記憶便開始動手了，堆完之后手除了通紅，其他也沒什么，她很慶幸早上出門帶了手套，回去之前還不忘拍張照片發給趙清遠。

放學后，孩子們看到操場上有一個丑丑的矮胖的雪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這時的李莞剛出校門就接到趙清遠的電話，他正好離她不遠，約她一起吃東西。很快他們來到肯德基店，像兩個未長大的孩子。解決好肚子之后，趙清遠帶著李莞去逛街，哪怕很冷，他們依然樂此不疲。

他讓李莞幫他挑選西裝，李莞看中一套藍色的，覺得很冷艷，符合趙清遠的氣質，便讓他換上看看。

趙清遠從試衣間走出來的那一刻，店員包括李莞目光都定格在他身上，不得不說，這套西裝將他身形完美呈現出來，李莞覺得趙清遠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這是林新白陸塵他們所不能比擬的，他是屬于那種驚艷人的美。

付完錢后，李莞才想到問他為什么買西裝，他只是淡淡的說:“為了以后做準備。”聽他這樣講，李莞以為他和陸塵和好了，兩人為了結婚做準備呢，畢竟他們糾纏了很多年，也看得出來，他們很愛彼此。

這樣想李莞就替他高興，李莞情緒不輕易流露，所以趙清遠不知道她變化，也不知道她的的這些想法。

路過一家服裝店的時候，趙清遠看到一條紅色的圍巾，圍巾底部有兩朵綻放的小雛菊，他看了看身邊的李莞，二話不說帶著她走近那家店，一開始李莞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趙清遠把圍巾戴在她脖子上，她才知道他是想買給自己，本來想拒絕帶我，但趙清遠說:“我是把你當做妹妹才會給你買的，而且我希望你能像這朵小雛菊一樣，快樂的綻放。”

當時的李莞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在跟她告別。

趙清遠所過之處，便能看得見周圍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李莞提議買菜去她家里做飯吃，兩人商量好之后就朝著商場走出。

現在下午了，商場沒什么菜，挑挑揀揀半天，兩人隨便買了點湊合。

全場由趙清遠掌勺，李莞做幫手，很簡單的家常菜很快就做好了，今晚讓李莞覺得這個冰冷的家里有了煙火氣，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吃飯的時候，趙清遠拿出手機看了看李莞早上給他發的照片，認真點評道:“這個雪人太丑了，吃完飯我給你堆一個吧。”

他說到做到，吃完飯，樓下雪還沒有蒸發，厚厚的一層雪覆蓋整個小區，他們來到樓下，趙清遠認真的給她堆了一個雪人。

雪人堆完約有李莞一般高，比李莞早上堆的那個好看很多，有鼻子有眼，看起來很生動，最后李莞把她的圍巾圍在雪人身上，兩人跟雪人一起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趙清遠依舊高冷，沒有笑容，目光有些溫柔寂寥，李莞露出一排大白牙，淺淺的梨窩在臉上增添一份光彩，眉眼彎彎像極了旁邊的雪人。

堆完雪人，天色已經很晚，李莞不放心趙清遠一個人回去，讓他在自己家沙發上將就一晚。

“那些不快樂的事情或許都會被別的溫柔所代替，那些得到或者失去的，它都會以別的方式再回來，”李莞這樣想著，朦朦朧朧的睡著了，只剩下趙清遠對著夜色回望。

愛情里我們都會迷茫和無知，最后得不到的不得不強迫自己舍棄。